这就是清凉台最煊赫门庭,开门如见君子其人。
李稚听人说过,谢氏最早起于晋中西陵,其先祖谢皓是执掌周礼大礼官,同时精通玄道,后世道教修史,将他列为晋中六位羽化登仙人物之。
谢家是晋中第高门,最显赫时连续出四位宰相,直到谢洪忽然罢相归乡,这位先代名臣退仕后在桃林隐居四十余年,写三百首诗编成《春去秋来集》,告诫子孙后人勿恋功名利禄,自此谢家人在仕途上直很低调,官最高也不过做到五品。
直到前朝天灾乱世,氐人忽然打破“祁水之盟”入侵中
嘴,算,他也不好说什。
杨琼对自己顺手牵回来这头牛那真是越看越满意,他走上前去摸下那两只油光水滑角,牛低低地哞叫声,杨琼眼神真像是在看着个小姑娘,“你若是会开口说话,你会说什呢?眼见着他起高楼,眼见着他宴宾客,眼见着他楼塌,真没意思是不是?”他轻笑着重复遍,“没意思啊。”
李稚看着杨琼月下抚着青牛身影,他在这刻似乎察觉到种很隐秘情绪,就这幽幽在这个深夜中蔓延开,却又最终无痕迹。当时他很难描述这种微妙感觉,直到很久之后,李稚再回忆起那天,他才终于明白那种感觉是什。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兴于微澜之间,天下局势将变未变,小人物听见巨轮遥遥碾过来隐约轰隆声,却无力发出任何声音,闻美人死而往赴凭吊王孙写好诗稿,最终却只能扬灰风中,任凭它吹往青云四海,在那刻这颗心也终于获得片刻自由与安宁。
杨琼牵着他牛往后院走,庭中枇杷树叶沙沙地响,李稚坐会儿,也起身回屋。
李稚照旧隔几日就去谢家送趟书,他直没再撞见过谢珩。皇帝沉迷修道服丹,已经十几年没有上过朝,盛京*员也免上朝,谢家人深居简出,平时很少出府,倒是时常有人前来拜会。
李稚这身份进不去内院,他也就没再见到过谢珩,但偶尔能见到他们家那位二公子谢玦穿戴整齐出门会朋友,谢玦自然不会留意李稚这个小人物,双方也没有交集。
这日,天气热厉害,李稚按照约定去谢家送书,门僮刚进去通报,盛夏雷阵雨说下就下起来。
李稚迅速从马车底下抽出油篷布盖在书箱上。今天琼林苑也不知道出什事,李稚站在门口等很久,直到傍晚才出来几个人,为首人浑身精瘦,简单书吏打扮,看上去四五十多岁,开口就让他帮着把书先搬进长廊去。
送这多次书,这是李稚第次走进谢家。眼望去庭院平坦开阔,地上铺着成块青石,两侧半旧乌木长廊上绕着深绿萝藤,大门右边有两株幽黑老松树,这座三百多年老宅并不像李稚想象中那样奢华贵气,反而很古朴空旷,整个画面中最炫丽反倒是雨水,成片地砸落下来,跟碎满地水晶琉璃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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