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怀动作顿,几乎是即刻停手:“……曲掌门有何见教?”
曲断云眯眼看着手里茶杯,将其中茶汤微微转,浅浅抿小口。随即他将茶杯往桌上重重放,头回在人前沉下面孔。
“吴教主,这茶里加东西。你那碗要喝,还是检查番为好。”
曲调到高昂之处,众多女子声音铿锵,唱出千军万马之势。曲断云脸上笑得平静,在袖子下手慢慢攥成拳头。
终于,吴怀走上场中石台。他摘下脸上面具,拿起炷死人香。
吴怀容貌甚好,配上满地渺渺云烟,自成几分仙人之姿。他特地仿昔日宿执衣着,身黑衣,衣角绣细密精致金色刺绣。衣角卷过云雾,原本狠戾被烟雾遮,化作无害高傲冷淡。
院落最里侧,挂着幅巨大宿执画像。画中人带着面具,只露出个下巴。然而身姿凛然,气势不俗,如若飞仙降世。比起魔教院落,这幅画更适合放去神祠之上。
吴怀双手执香,冲画像极尽恭敬地拜拜。随后他旋身,将死人香倒插回香炉。股真气掠过,那香末端被他重新引燃。
同被风沙打磨过。
他眼睛瞧着,耳朵听着,心却不在此处。自从他传回字衣讯息,江友岳直没有给出回复。他袖子里字衣安安静静,没有半点术法运转热感。
如既往。
此番江湖之事,多半由他张罗。虽说觉非、戚寻道、乌血婆这等大拿死于双生根。可是毁灭陵教、整治太衡事,直在由他带头出力。即便如此,他师父却总是望向苍穹,念叨那些“天命”“仙道”之类词语。
活像只凭天命二字,这些破事就能自己完成似。
“本座乃赤勾教主吴怀,第三代教主宿执之后。今日由各位见证,自此之后,赤勾便是赤勾。”
他手握扫骨剑剑柄,转向客座上太衡、阅水阁众人。
“来人,上酒茶!”
盲哑仆为吴怀端上放六个杯盏托盘,与此同时,各客座人也得杯沙阜药茶。吴怀扫眼各个杯盏,端起那杯添忍冬与薄荷,朝天敬。他嘴唇碰上杯沿,仰起头,刚要饮而尽——
“慢!”曲断云喝道。
瞒下西北大禁制事情,并非他第次在大堤上钻蚁穴。先前在北地,曲断云借引仙会人脉,意图插手时敬之“解开禁制”事。如此番骚乱,时敬之险些被他置于死地。即便如此,江友岳仍然是那副老神在在模样。
国师只是轻描淡写地将陈千帆、卫春之死归罪于枯山派,没有对曲断云生出半点怒意。
曲断云想不明白。
百年大计不是没有失败过,为何国师们不肯吸取教训?个个只知道崇尚那圣人留下规矩,连点变通都不愿做。
就他看来,百年大计,未必定要应在“欲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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