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那支傻猴子在参天大树下忽然跟师父告别,它认真地说要走不跟你去取西经,你知道其实是有爸爸妈妈,现在要去找他们啦。然后它就转过身,扛着它那根短短铁棍子,在青天之下,孤零零地走掉。
别他妈蠢啊!你是个石头缝里蹦出来怪物好嘛?你是不配有爸爸妈妈好嘛?是个人蹦出来跟你说他是你爹你就信啊?这种莫名其妙来电看起来根本就是个陷阱啊!别人不说,兰斯洛特就能给你设这种陷阱!把你诱到西伯利亚那种荒无人烟地方,天谴武器往下丢,你就化为尘埃!
可为什呢?为什这蠢货就信呢?
大概是伤心吧?因为在那个小小玻璃阁楼里,师父跟他说你不是唯养过猴子,为师就是喜欢
诺诺恶狠狠地抓着路明非衣领,把他顶在舱壁上,眼神凶得像只雌狮。
路主席这生中从未被人壁咚过,没料到这个人生成就忽然间就来,还是由自己心心念念女孩执行,心跳加速,有如个癫狂鼓手在敲架子鼓,时间连大腿骨断掉事都忘。这段时间他对受伤也习惯,对疼痛忍耐力直线上升。
他只是看不太懂诺诺眼神,那双暗红色眼睛深处,透着点点迷惘,而迷惘这种神情,从来都很少出现在诺诺脸上。
许久,诺诺松开手缓缓地退后,跌坐在地。她眼睛慢慢地黯淡下去,凶狠、愤怒和那点若有若无迷惘都消散,像是煤气灯熄灭。
诺诺抱紧双腿,缓缓地把额头放在膝盖上。
她口袋里揣着封信,就是路明非走时候留在桌上那封信,东拉西扯,毫无意义大半页纸,她本该把撕,却在离开那间舱室时候留步,想下,把信揣进口袋。
在那封信结尾,路主席说,“你好好保重,帮照顾师兄,去找爸爸妈妈。”就是读到这里时候,诺诺把把信拍在桌子上,“他妈”三字脱口而出。
在楚子航眼里,她是气急败坏,但她其实是要骂句脏话来压住胸口中那股忽然涌起酸楚。
她忽然想起自己跟路明非第次见面,是在那间酒店女厕所里,穿着校服运动衣男孩蹲在角落里无声地流着眼泪。究其原因不过是很久没回家看他父母托人带来封信,信里说句爸爸妈妈爱你。作为西式爹妈来说,这句话根本就如“你早上吃“这样寻常,作为中式爹妈来说,这句话甚至有煽情过度之嫌,而这家伙就被感动到无声痛哭地步。她当时想这家伙也太缺爱吧?其实有没有人爱你,谁爱你,真那重要?最后最后大家都是个人活下去,和独自死掉。
她当然看不上这种男孩子,但鬼使神差地就是没法忘记那幕,所以她才把这个傻猴子给捡,路上带着它升级打怪,南山打老虎给它做虎皮裙,北海揍龙王给它搞定海神针,七七八八地给它武装起来,也是个像样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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