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话筒,路明非慢慢地蹲下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而且开始流就收不住。
窗外雨静静地下着,他蹲那儿大哭,高亢嘹亮穿云裂石,就差撒泼打滚。周围人静静地翻着书,无人知晓,更无人理睬,他仿佛在世界尽头哭泣,能听到只有电话那头男人。
其实他也不想,就是那种忽然间涌起来委屈,前刻你还觉得老子亡命千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真乃铮铮铁汉,别再把看成以前那个怂货;下刻你忽然觉得,你那刚那硬,不过是哭也没人听罢。
“明非,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此时此刻还无法回答。”路麟城说,“你已经长大,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去面对……比
“为什小白兔没有赢过小乌龟?”
“因为它们比是游泳。”
父子两人平静地问答,声音都很轻,就像夏夜纳凉时有意无意低语。
尘封已久那些夏夜在这些问答中忽然苏醒,鲜亮跳脱,恰如那些老槐树上油绿叶子,甚至还带着露水清凉。
很久很久以前,真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住在某个研究所家属院里时候,炎热夏夜里,因为舍不得空调费甚至买不起空调,经常有人聚在河边纳凉,像是个仲夏夜野餐会。
出这个决定,还是那通神秘电话。
差不多24个小时前,也是这样黑漆漆夜,在那间安静街角书店里,他站在沙沙翻书声音里,握着那台老式电话话筒。
长久沉默,好像说话,什东西就会碎掉,肥皂泡、环境、或者是某种暌违已久温暖。
是那个男人声音,温润中带些沙哑,那是多年野外考古导致,餐风宿露人很难保持清亮透明嗓音。也确实是他语调,平稳,从不大起大落,却让人心安和信服。
“麦田里有什?”最终还是路明非打破沉默,他嗓音也有些哑,有些小心翼翼。
清凉小河哗哗地流淌着,蝉没完没地叫着,孩子们绕着竹床跑来跑去,附近农民赶来卖瓜,灯下老人慢悠悠地赶着苍蝇。那时候,路麟城也是这样有搭没搭地跟他说话。
在父子俩对话里,有隔壁小姐姐,也有住宅区旁边麦田小青蛙家,还有各种脑筋急转弯问题。
所有问题路麟城都答上来,不延迟不犹豫,平静得就像小河流淌。即使EVA这种近乎全知全能人工智能都无法做到,她可以解析路明非生,却无法关注那些夏夜里看似无意义低语。
“很想你们。”路明非轻声说。
“们也很想你。”路麟城说,“你做得很好,和你妈妈都很高兴。”
“什?”电话那头男人似乎愣下。
“麦田里有什,小时候问过你。”
“哦懂,是青蛙爸爸、青蛙妈妈和青蛙儿子。”
“隔壁他们家有个女孩子,她叫什名字?”
“丹旸?你是说小时候和你起玩那个?她还有个姐姐叫明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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