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头,绘梨衣站在烈焰中,仍旧穿着白色长裙和高跟靴子,脚踝上金色链子闪着光。头纱和白裙化为黑·烟,黑·烟中他新娘以木枝为骨,用麻布缝制面部,用墨笔点出呆滞眼睛。
原来他新娘也是傀儡,他松开她手,所以傀儡失去生命。世界熊熊地燃烧着,他站在世界中央。
路明非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都是冷汗。窗外是漆黑·夜和漫天大雨,他从噩梦中醒来,仍在春末夏初东京。圆床四面垂下红色纱帘,身上盖着轻软羽绒被。
他忽然想起深夜长街中那场杀戮,以他所受伤,本该躺在医院急救室里,可现在他却躺在情人旅馆房间里,第次享受睡床待遇。之前几天里他直睡在浴缸中。
他头很痛,身上也很痛,他记不得怎回到情人旅馆里来,他最后记忆就是血腥女皇般绘梨衣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
像敲敲胸口就会发出空洞响声。
分明感觉不到难过,可他知道自己很难过,分明很想把戒指套上那根纤长手指,可是动不,身·体像是锈住铁皮人。
他使劲使劲又使劲,他想这样拖着新娘子该多伤心啊,在宾客们面前该多难堪啊。宾客们骚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女孩,那是伴娘们,伴娘们发出恍然大悟声音说:“对!忘记!还要把傀儡烧死!”
她们欢喜地点燃火把,从路明非和绘梨衣身边跑过,提着长袍摆,露出炫目腿,像是成群小鹿。她们从教堂水泥大门下跑过,沿着曲折楼梯登上钟楼,路明非往高处看去,风旋转着直上天空,那座浇筑在教·堂顶部水泥十字架从雾气中显现出来,穿着素白婚纱人·偶被人用铁丝捆绑在十·字架上,她做得非常简陋,四肢跟被人打断关节似,无力地下垂,脸用白色麻布缝成,因为手工太粗糙,所以那张脸看起来支离破碎,像是什邪·恶傀儡娃娃。
难道是某些地方婚礼有把傀儡娃娃烧掉以示烧死魔鬼祈求吉祥意思?路明非茫然地望着高处傀儡娃娃,他抓着绘梨衣手,暗地里为自己鼓劲,烧完傀儡娃娃后继续婚礼仪式时可千万别再犯怂。
风吹起傀儡娃娃面纱,她耳边银光跳跃。怎会有这种看起来很贵重首饰挂在这难看傀儡耳边?路明非眯起眼睛去辨认那东西。
那是对银色四叶草耳坠。
“诺……诺。”这个听起来极度陌生名字从路明非嘴里吐出,他根本就是无意识地念出来,又像是那颗本该空空作响心脏搏动起来发出声音。
绘梨衣紧紧地拉着他手,可他无意识地松开绘梨衣,戒指从他手中坠落,他慌慌张张地向着钟楼跑去。他完全慌,他怕那些女孩就这烧掉傀儡,怕得要死。
背后传来幽幽叹息声,似乎是牧师发出。路明非忽然惊醒,这是他婚礼,他距离幸福只剩步,他这走婚礼该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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