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伟大
苏联！”老兵举着酒瓶对红场高唿。
“
切伟大时代皆有结束，”男孩竖起衣领挡风，望着天空中坠落雪花，“正如所有王都将死去。”
“女人！女人！”科学院图书馆里，醉醺醺男人大吼，“你把
酒放哪里
？”
这里曾是苏联顶级科学家们研讨学术地方，如今却如弃妇般无人问津，藏青色羊毛地毯上满是水渍，书架倾倒，珍贵学术典籍散落满地。壁炉里烧着珍贵研究资料，但室内温度仍在零下。
“叶夫根尼你这废物男人！你就靠酒活着吧！醉死最好！”盥洗室里传来女人怒骂，“真后悔嫁给你这种废物！”
1992年1月，莫斯科。
就在个月前，伟大苏联解体。它曾是世界东方巨龙，直到倒下时候人们才发现它早已虚弱不堪。骄傲莫斯科市民忽然发现自己失去骄傲资本。食品配给制度废除，卢布疯狂贬值，原来能买辆伏尔加小卧车钱如今只够买条黑麦面包。夜之间他们成赤贫族。街头白雪皑皑，空旷不见行人，汽车蜷缩在巷子里锈迹斑斑，苏联领袖画像还贴在墙上，但被撕得七零八落。
寂寥早晨，消瘦影子独自走过街头，风衣长摆扫着积雪。退伍老兵坐在冰封莫斯科河面上，边垂钓，边喝着劣质伏特加。
“请问科学院图书馆怎
走？”有人在背后问。
老兵转过头，冰面上站着个大男孩。他显然是个亚洲人，大概十三四岁，披着件黑色薄呢长风衣，围着考究羊绒围巾，黑皮鞋上尘不染，这些昂贵衣饰只有在黑市花美元才能买到。老兵羡慕地打量这孩子。
盥洗室门被人咣地脚踢开，半老徐娘大步而出，凶狠地瞪着醉汉。这对夫妻很有差距，男人半秃，挺着肥硕肚子，因为常年酗酒，鼻头红得像是灯泡；妻子却依旧窈窕，头白金色长发，眉眼很有些撩人。她穿着细高跟舞鞋和低胸舞裙，威风凛凛，
“找面镜子照照自己狗样脸！别人家丈夫都知道出去找路子赚点钱，去黑市上买点食物，至少搞点炭来取暖！你呢？你只会喝醉在这里吼叫！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早就不是什教授！你只是个图书馆管理员，你每月薪水换成美元都不够买
不用老兵开口，男孩知趣地递上瓶陈年烈酒，这玩意儿在莫斯科是硬通货，可作为问路礼物，手笔也太大。
“你算问对人，退伍后直在科学院看门。沿着前面公路直往南，经过彼得罗夫大剧院，之后你会看见个十字路口，右拐就到。”老兵迫不及待地拧开那瓶好酒。
“那请问图书馆里有位叶夫根尼·契切林教授？”男孩又问。
“契切林？哈！什教授，他只是个图书馆管理员！那是个不学无术家伙，他教授资格被取消。”老兵不屑地说，“你找他？”
“有位朋友问候要带给他。”男孩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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