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似乎想起什,眼中点点浮现出光辉,“赵高,你
确是错。之前从没和你提过祖上事儿,今天想和你说两句。祖辈徐氏是山东六国大氏,鼎盛时期风头甚至压过魏国四大阴阳师世家,出则与君王诸侯同御,入则轻看侯王将相,而后徐氏忽然遭逢屠戮,子孙几乎绝近,徐氏门从荣华到惨淡算来甚至不到二十年,父亲遁世远走,母亲早亡,继承徐家堪舆机辩之术,总揽阴阳风水之学。
刚开始入世,口上喊得是要光复徐家,重振命师脉,而实际上,徐福就是奔着父亲与描述荣华富贵去,诸侯低眉,君王下榻,那该是何等风光?是徐家后人,那些老匹夫能做,徐福必然不输他们任何人。”
徐福说激动,浑身都轻颤起来,余子式伸手从案上捞杯水递给他,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徐福喝口水,忽然苦笑声,“荣华富贵,不世声名,徐福就是俗,也没做圣贤心思,说白就是要钱!要过好日子,要扬名立万,谁敢说徐福配不上这些东西,是徐家最后代命师!最后代!”徐福狠狠将“最后”两个字咬重音,那样子是余子式从未见过狰狞。
“可是你算不准。”余子式记起魏筹话,轻声道句。
“对,算不准!”徐福恨恨道:“父亲只教这些就死,他说知道这些就够用,无论怎求他骂他,他就是个劲儿地装聋子,他死,憋屈难受,把人拿张席子草草裹上就地埋,憋着气扭头就出走。”他说着声音就低下来,“这些年,直没想通,总觉得他就是个十足懦夫,自己妻女得病,穷得没钱买药双双病死,他却还是副无动于衷样子,他死,心中痛快,甚至都没给他换身干净衣裳就给他埋。”
“后来,入世,自诩出身不凡,天赋傲人,那阵子吃苦头这辈子都忘不,吃苦真是吃怕。”徐福吸下鼻子,甚至还轻轻笑下,那笑看得人心中发酸。他接着道:“而后就明白,人活世上,混得下去是首要,别什都是虚,就像是那声名,哪里有钱来得实在?只是没想到,混下去也不容易啊,到最后连父亲都不如,他好歹临死前还有间茅屋,而什大半辈子都没混上。蒙、骗、偷、抢,哪样没做过?当年经过山头还差点入草莽当山匪,为入赘吃口饭,人两百多斤女儿说娶就娶。”
余子式听到这句终于睁大眼看向徐福。
“你看着干嘛?要给你饿上四天你也娶!”徐福瞪眼余子式,接着道:“原以为这辈子就该这混,不曾想咸阳城下揭王诏,乌鸡扑腾两下还真装成凤凰,荣华有,富贵有,除个李斯,日子过得其实还算舒坦,至少不愁吃穿。”
“所以你跑什?”余子式问句,“还有你想跑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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