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碧城端坐不动,神情坦荡:"长公主这番话,是说雷碧城是个不知进退人,该留下时候没有留下,不该回来时候却又回来,又或者是个反复无常小人?"
长公主沉默会儿,咯咯地轻笑起来:"好,碧城先生果然是不为名利所趋使人,这些话,别人听来或者难堪,碧城先生却不会。既然今天在这里苦等碧城先生,定要见这面,自然不会因为当初们未能成为朋友便记恨到如今。相信碧城先生,跟十年前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要明明白白地知道,碧城先生这次是为什而来,总不该
。
"父母,本该是相依靠着在那间水阁里起老去两个人。可惜母亲去世太早,父亲也不得不入世。雷先生说得是,他确实是孤独人,自比莲花,无欲无求。"宁卿低声叹息,"还记得父亲安慰不必在意自己是个瞎子,他说,"藕根也没有眼睛,可是这天下最洁最净花,却是在藕根上开出来。你看不见,却不必拘泥于别人眼中所见,只要写出自己心中所想。有眼睛人,下笔之初终究还是临描他所见,而世上至美,却偏偏在人心中。你可明白?"至今这些话都在心里,个字都不会错。"
雷碧城默然良久:"百里长青先生真绝代。"
"请。"宁卿比个手势。
雷碧城登上台阶,走进古雅方形水阁。这座精致却朴实建筑坐落在水中央天然块巨石上,完全以不上漆方木搭建,甚至看不见枚铁钉,像是搭件巨大积木那样垒起来。它年代很久远,色作黝黑木材上依然可见古朴绚丽花纹。水阁四周无墙,风从水阁中穿行而过,撩动挂在中央垂金色纱幕。
雷碧城闻见极淡水沉香气息,隐隐约约看见纱幕中人长衣广袖,静静地端坐着。
他微微点头,也不拘束,撩起黑氅坦然坐在纱幕对面张无腿竹榻上,和纱幕中人相隔不远凛然对视。他平静中自有股不可抗拒威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宁卿走到雷碧城身边,笼手在袖子里,默默地侍立。
纱幕里传来女人低低笑声:"碧城先生,们之间有多久没有见?"
"十年,十年之前,长公主还刚刚变成长公主时候,们在帝都见面。"雷碧城也微微地笑。
"那时候嬴无翳还不是令人畏惧雄狮,们白氏疆土也像铁桶般稳固,敬重碧城先生才智和上通神意修为,想请碧城先生留下来为皇室出力,可是碧城先生说神意已经选中另外个人,所以纵然屈膝恳求,碧城先生也不肯留下,而是执意要去效忠于那人。后来才知道,这个人叫做嬴无翳,他便是白氏最大敌人。"长公主声音转冷,"而今日嬴无翳已经威震东陆四州十六国,便是白毅也不能将他阻挡在殇阳关下,碧城先生得偿所愿。可是贵为离国国师,碧城先生却又回来找,让受宠若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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