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大君从坐床上起身,缓步从烟雾中走出来。
他拍拍桌上那只朱漆木匣,并没有立即说话。沉默中带着令众人恐惧压力,尊贵汗王和将军们也屏着气不敢大声呼吸。
大君伸手掀开木匣盖子。
颗苍白头颅躺在红锦上,那是真颜部龙格氏龙格真煌头颅。从南方遥遥地带回来,头颅始终埋藏在石灰中保存,肌肉和皮肤都已经干瘪,乍看,谁也分不出部落之主人头和颗普通战士人头有什区别。只是那神情看起来如此平静,全不像是死在战场上人。
“是草原上狮子头。”大君低声道,“厄鲁带回来给看。其实倒宁可不看它,就当作从来不曾有过这个甥儿……要给你们讲个故事。”
,年纪不算很大,却像个风霜里衰老牧民,身铁甲不贴身,走路晃得当当作响。他言辞很不流利,每句话都要想很久才能说出来,弟弟巴夯也不细想,立刻跟着点头。
“是,哥哥说得对,没有先例!”
巴夯魁梧健硕,更像个真正蛮族武士,也喜欢说话,可是从小觉得每句话都没有哥哥说那样有道理,于是在金帐里总是不肯多说。
他点着头就看见对面三位大汗王目光投过来,仿佛刀子在他脸上狠狠地剜下。
“那就平均分给各家!”六王苏哈大汗王站起来大声说,“该得部,送给哥哥去北方开荒!”
帐篷里人都有些不安,大君性格有些喜怒无常,谁也猜不透他话里意思。
“都是许多年前事情……”大君眯缝着眼睛,沉吟会儿,“还是当世子那时候,哥哥们势大,没人看得上,那时候才十二岁。十二岁孩子,只懂得跨马舞刀,哪里懂得别?母亲是东陆人,你们都知道,半血是东陆血,哥哥们不信,挑错处,把和母亲贬黜出去,去火雷原北边银子寨。银子寨你们都知道吧,过去是个大草场,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父亲误会,不肯见,说是永远不再认,只给十匹马、两个伴当和副弓箭。”
三个老王爷神色有些变,坐着似乎也不安稳。这些事情他们当然比谁都清楚,可是大君即位至今,并没有提起过,时间流逝,几个哥哥也渐渐疏忽。大君今天忽然在众人面前说起,往事历历
“几位大汗王没有出征,可是说来说去就是要分奴隶,”木犁还是冷冷,“祖宗也没有这种规矩。”
台戈尔瞪着眼睛猛地站起来,脚踢飞坐垫:“柳亥木犁!你这个奴隶崽子,爬到们吕氏头上来撒尿,这个帐篷里你有什身份说话?”
“说都是吕氏祖宗规矩!”木犁毫不退避,“这些规矩,台戈尔大汗王本就该比这个奴隶崽子清楚!”
“好!”威严声音从烟雾中传出。
大君声音不高,却震散喧哗,人们愣下,齐拜下去。帐篷里片肃静,静得令人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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