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话语调与平常
王导这两日脾气发得有些多,许多年没见他在家里头发脾气,帮小辈战战兢兢,曹淑倒是不觉得又什,日日抱着小孩在院子里头喝茶晒太阳,数自己今日又掉多少头发。
自从掉头发起,她很少见外头那群夫人。
日晒着太阳,她昏过去。
醒来时候,她望着身旁人,时顿住,“是你?”
谢景瞧她醒,给她切脉手收回来,煎煮好药冒着热气,侍女正谨慎地端着。他吩咐侍女上来给曹淑喂点药。
醒,张嘴便哭,王导想也没想伸手把小孩子嘴捂上,捂紧。
他双眼望着睡过去曹淑,等他回过神来时候,那小孩都快没动静,王导愣,伸手去抱那孩子,孩子呛两下,哇声哭出来。
曹淑醒过来,望着哭得满头青筋小孩和王导,王导怔在原地忽然就没说话。
曹淑伸出手去,“给吧。”
王导闻声将小孩放在曹淑怀里头,曹淑将小孩子抱紧低声哄着,轻轻哼着建康童谣,王悦望着她侧脸,下子竟是什都说不出来。曹淑老许多,又想,毕竟这些年过去,他与曹淑都该老。
曹淑打量着许久没见谢家大公子,不知道他是怎进来,谢景瞧上去同年前并无多大差别,只是双眼里头更照不见亮,那样子瞧着像是黄泉道上神官偶尔打道回人间,谈不上什悲欢,也不感人间疾苦。
曹淑瞧他会儿,胸口实在闷得难受,她接过那侍女递过来药,喝口。刚尝到那味道她微微顿下,里头放冰糖。
谢景望着她,缓缓道:“不是什重病,入秋那两日受寒伤肺,喝点药调理两个月,不会有大碍。”
曹淑看他两眼,给她治病大夫也这样说,结果瞧她这日日咳血下去,都不敢说话,她还道自己要死呢,原不是什重病?大约是重病虚弱,神志也不大清楚,她难得没对谢景觉得恶心,也没让人将他撵出去,反倒问句,“谢家大公子懂医术?”
“王悦小时候身体不好,翻阵子医书。”
曹淑没年轻时那股盛放似美,也没有初见时那种令人面红耳赤惊艳,她老,她病,她嫁入王家陪自己这些年,而今年老色衰,王导想起这件事胸口忽然有些疼,他第次用不容置喙语气同曹淑说话,“要治,药也要买,要按时服。”
曹淑没望他,随口道:“知道。”
王导还想问什,可他瞧着曹淑抱着小孩轻轻哼着童谣样子,他微微张下口,却什声音都没发出来。
曹淑日益病重下去,她自己觉得别都还好,就是头发掉有些多,日日梳头都是大把往下掉,床上全是碎头发,她边感慨岁月不饶人,边心里头又想可别死时候是个光头尼姑,回回思及此她都不由得想笑,把岁数还是要面子,临死也要美。
她若是死,她是要面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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