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回来消息,他连人都认不出来,大公子,还是按计划吩咐下去吗?”
“谁下手?”
“尚未查明。”
谢景又看眼手中信,眼神有些淡漠,他活太久,死生皆是平常事,他早已没感觉,听闻此事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当年知道那少年在大街上活活拖死戴渊又虐杀周顗后,他便仔细地查过王应,年纪轻轻恶贯满盈,十四岁入军营,十五岁过继给王敦当嗣子,手底下血债无数,杀百姓妇孺计入自己战功,可谓是琅玡王家难得出人才。
王应必须死,若是他没疯话。
王应躲在树后头,似乎这样便没人找不着他。他还记得,好多年前,他和个姑娘在树下打枣子,那小姑娘有双漆黑眼睛,边大口往嘴中塞着枣子边说等他从战场上回来。这些事他从前为何都忘记?他忽然便慌张起来,往更里头缩下。
王含疯似上前去将王应拖出来,望着那惊惶失措王应,他忽然啪下跪下,他再也忍不住,搂着王应放声大哭,“是父亲错!当初不该将你过继给王敦!不该贪图这些东西!长裕!们什都不要!们回家!们回江州!父亲这就带你回家!父亲再也不逼你!”
枣树下,王含抱着受惊小儿子终于泣不成声。
头顶星河静静流淌,武昌城里头有孩童手撑着窗户数星星,手指下下点着天空。
……
从未有过慌乱涌上他心头。
听见下人通报时,王应几乎是摔杯子飞奔出去,推门出去,瞧见那巷子口枣树下人他便怔住。
王应双手只剩空荡荡袖子,他浑身是血地坐在那枣树下,仰头透过稀疏枝叶望着天,他头顶是莽莽星河。
“长裕!”
王应回过头看去,眼神清澈如懵懂幼儿,他望着那满目震骇王含,忽然像个孩子似惊喜地笑起来,“父亲!”
可王应疯。
谢景望着那信,眼神渐渐昏沉下去,
书信到达谢景手上时候,已经是三日后。因为王悦手伤,两人靠岸寻个小镇耽搁下来。谢景将药罐从炉子上拎起来,还未来得及倒入瓷碗中,院外便响起脚步声。
他回头看眼屋子,看向眼前青衣侍从,问道:“怎?”
“大公子,武昌那头出事,这是寄回来信。”
谢景接过,拆开看两眼,没说话。
王应疯。
恍然间,又回六年前,他仍是当年为心爱姑娘上树打枣子脸红少年,十四岁,未曾上沙场,白袍尚新。
他喊道:“父亲!在这儿!”
王含冲上前去,差点没跪下,他抓下王应空荡荡袖子,愣许久,眼泪忽然便掉下来,“怎……怎会这样?”
王应缩下脖子,似乎有些被吓着,他见王含抓他袖子,他不知所措地往树后躲,“长裕疼。”
王含抓个空,看着那躲到那树后头去王应,他呆愣在原地,顿觉天旋地转,“长裕,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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