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冲下意识想点头,却又猛地摇头,“不不,不能走,大将军说留在此住下,而且、药还没喝完……”他结结巴巴说着话,似乎是吓得不轻,“世子,你、你怎会出现在此?”
王悦来不及多解释,抓着他肩起身,“别说话,跟着就行。”
司马冲恐惧地摇头,“不、不行!”他连手都开始抽搐起
王敦怕是想让司马冲当皇帝。
而如今建康城里头新帝已然立,而且名正言顺。难怪王敦心里头不爽快。
王悦站在原地片刻,他忽然转身往回走。
东海王世子,这人留在武昌太危险。无论是对于司马冲自己而言,还是对于建康城而来,司马冲留在武昌都太过危险。
夜晚。
太平景象让他忽然记起很多年前长安洛阳沦陷时王敦对他说句话。
皇帝死没关系,国破也没关系,中原汉人绝不会亡国灭种,胡蛮子马蹄之下,有辈匹夫,野火不尽,春风又生。
王悦心忽然阵抽痛,像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沉痛颤栗传遍周身,他紧紧抓着马缰,个人立在武昌街头,立在来往人群中,有种站立不稳错觉。
好似当年那幕仍在眼前,可说着这话人,却再也不是当年模样。
王悦没敢继续在武昌逗留,回身收拾缰绳准备翻身上马,可就在那瞬间,他余光瞧见个人。
司马冲抬手轻咳声,推门走进自己屋子,他进屋便去喝那盛在汤碗中药,药早就冷,自然是没有下人会掐着时辰帮他热汤药。他捧着碗低头喝着,忽然他扶着碗手微微顿,他面上依旧没什反应,轻轻咳嗽两声,低下头继续喝药。
屏风后走出来个人。
王悦看着那坐在桌案边微微蜷曲着喝药少年,走上前把抓住他肩,“别说话。”
司马冲手中碗应声而落,摔地。他僵硬地回头看去,双眼里全是恐惧,却在瞧清楚王悦脸时蓦地缓神色,他诧异道:“世子?”
王悦冒着极大风险赶回来,时间紧张,他没多说,低声道:“跟走。”
年轻东海王世子依旧脸色惨白,大秋天裹着件雪白狐裘,他正跟在侍卫后头往将军府里头走。
王悦忽然顿住。
司马冲?他不是在姑苏看病,他怎会在这儿?
他心中知道此事跟王敦脱不干系,原本想要按计划离开,可他那瞬间抓着缰绳犹豫。
司马冲到底是名义上东海王世子,天底下人都知道东海王比先帝要名正言顺,那东海王世子自然也有资格继承王位。此时王敦将东海王世子攥在手里头,未必没有学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意思。瞧司马冲这副样子,怕是在很久之前,王敦就盯上晋陵这位世子,当时王敦借着给司马冲治病由头将司马冲托付与自己,便是在暗示自己他已经有中意储君人选,可惜王悦当时忙着在姑苏收粮,后来又逢皇帝驾崩他赶着回京便没有来得及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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