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上面爬过去,跨过锋利铁尖,刚落地,门房灯亮。个人拉开窗户探出头来,此人也许五十岁,也许六十,头发没白,可是脸上都是皱纹,下巴上全是胡子楂子,瞪着双突出大眼,看着。手里拿着只甩棍。他说,爬回去。看着他眼珠,半在里头,半在外头,好像随时能掉在地上。说,甘沛元?他说,你谁啊?说,干瞪?他说,哥们,你认识?进来坐坐。他屋子很小,从窗户里望,有个煤炉子和个小电视,煤炉上搁着水壶,墙上都结冰。呼出口气说,是刘庆革司机。他说,你是庆革厂长司机?他现在怎样,每个月往卡里打钱,好久没见过他。说,他挺好,老提起你,就是忙。进去走圈,会回来们聊聊。信得过吗?他说,大半夜,就是走圈?说,就是走圈,然后回来跟你喝点酒。他说,成,把酒温上等你。
厂区中央是条宽阔大道,两边是厂房,厂房都是铁门,有锁,有锁已经坏,风吹嘎吱吱直响。有已经空空如也,玻璃全都碎掉,有还有生锈生产线,工具箱倒在地上,扶起来个,发现里面有1996年报纸。顺着大路往里走,车间墙上刷着字,大都斑驳,但是能认出大概,车间是装配车间,二车间是维修车间,三车间是喷漆车间,直到九车间,是检测车间。路左侧,跟车间正对,有卫生所和工人之家,卫生所地上还有滴流瓶子,上面写着青霉素,工人之家有个舞台,座椅烂大半,东倒西歪。走到路尽头,右面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子弟幼儿园。走进去,看见栋二层小楼,楼门紧锁。楼前土地上,有个。在上坐会,虽然锈,可是还能翘动,只是对面没有人,只能当椅子。坐大概五分钟,回到二车间,找到根弯曲铁条,回到开始挖。土已经冻,非常难对付,累得满头大汗,大概挖个钟头,已经有个半米小坑,什也没有。歇会,抽支烟,发现汗要凉,赶紧继续挖。又挖半米,看见串骨头,应该是脚趾,顺着脚趾往宽挖,很小心,怕把骨头碰坏。又花大概四十分钟,看见副骸骨,平躺在坑里,不知此人生前多高,但是骨头是不大,也许人骸骨都比真人要小。他骨头里面杂着几块破布,是工作服。盯着骨架看会,想想城市周围墓地,也许东头那个棋盘山墓园不错,给爷扫墓去过,如果能订到南山位置,居高临下,能够俯瞰半个城。
墓碑上该刻什,时想不出,名字也许没有,话总该写上几句。裹着军大衣蹲在坑边想着,冷风吹动嘴前火光,也许应该去门房小屋里喝点酒暖暖,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痛快地喝点酒,让筋骨舒缓,然后切就都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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