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小郎君坐在轮椅上，看着他，轻轻笑
笑，“你是神仙，怎
会老呢？”
他说：“朕记得你，你要是来，朕
定能认出你来。”
嵇清柏猛地惊醒时，只觉身冷汗，他恍然看向枕边，檀小郎君睡
正熟，呼吸安然。
嵇清柏看他许久，手遮住眼，低念句“阿弥陀佛”。
再想睡时，却怎也睡不着。
很少做梦。
他该是织梦神，吃梦兽，要不然也不会在万年前被佛尊看中，升入佛境替檀章滋养神海。
无量佛掌管着世间无数善恶，要保灵台万年清明又岂是容易事？需得他来替佛尊吃掉恶念，梳理善根，方能维持无量大道。
所以嵇清柏难得发现自己居然做梦，竟觉得有些古怪。
梦里他又回到上世，御龙殿后面辛夷花林正是到花季，落英缤纷，花香醉人，还是嵇玉自己坐在树下，抬头望着。
辗转反侧阵，嵇清柏干脆起身，才发现另只手被檀章握着，他面色复杂，终是轻轻挣开，蹑手蹑脚地下地。
房门不知什时候开锁，嵇清柏干脆趁着晨光微熹回自己禅房，路上遇到几个早起练功小沙弥，幸好也没人多问。
方丈有自己经室，嵇清柏回去后，僧袍也没来得及换，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成卷经书。
他现在是真后悔，至于悔些什，时半会又稀里糊涂。
妄念丛生啊，妄念丛生，嵇清柏绝望地想，他是来帮着佛尊渡众生之苦，别到最后自己却深陷其中，等到无量历劫归位，却凡尘，他可如何是好啊！
再转眼，便是穿着玄色龙袍檀章，皇帝似是刚下朝，匆忙赶来，肩上披着雪白狐裘大麾。
嵇玉回过头，只瞬，便又成嵇清柏自己。
他对着檀章笑起来。
花朵落在发上，檀章伸手替他轻轻抚去。
嵇清柏时甚至有些分不清是梦是醒，他伸手去摸皇帝脸，快碰到时，檀章又变成今世只有十六岁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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