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灰飞烟灭。她塞给司机三百块,司机声嘶力竭:起灵!
然后,看见安德烈,披着他初中时那件灰色大衣,和初中时候样,敞着怀,里面只有件背心,手提着初中时破书包,像是提着刚刚斩下人头,在熹微中向走过来。
第次见他时,他就穿件背心,那是初第堂课。班主任是个三十岁出头女人,姓孙,初中三年她直陪伴着们,在不得已相互解中,们发现对她来说,生于和平年代是个不小失误。当老师,对于她是屈才,对于们是有点过头。当时她擦擦黑色小皮鞋上灰尘,好像刚刚爬过几座大山赶到此地,说,你们应该能猜到,今天能教你们,定是这些年教得不赖,有办法治他们,教过学生没有个回来看,不难过,他们要是不怕,早就完蛋。所以,还是那句话,你们都是好学生,都是考上来,不想管你们,太累。然后她抬头看看们,好像在确定是不是听懂她话。大部分人都投去听得不能再懂眼神,也是。那是1997年,东北教育体系中诞生出种择校制度,堪称深刻洞察家长学生心理伟大发明,即是在原本不错初中内,设立至少甲乙丙丁四个班(基本上都是如此,为和普通二三四等班区别开),叫作“校中校”,吸收小学毕业考生。和后来中考高考有所不同是,这种考试就算你考第名,也需要交纳九千块钱才能入学,所以又叫九千班。不过就算九千块钱在当时是笔不小数目(家这笔钱便是东拼西凑),可几乎所有小学毕业生都会试图报考这样学校,谁会在刚刚起步时候就停下来看着别人从身边跑过去呢?们当时班级便是甲乙丙丁四个九千班里丁班。
孙老师讲话时候,有个人拿把小刀,直趴在桌上刻字,发出嘎吱嘎吱响声。孙老师指着他,说:你,起立!他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脸上露出不可遏制笑容,想捂嘴又似乎有些难为情。孙老师说:你叫什?他说:叫安德烈。她说:你怎会叫这个名字?到前面来,把你名字写在黑板上。他走出来,们都笑出声,不只是名字奇怪,他穿件极长挎篮背心,下摆遮住屁股,好像是穿件女人套裙,两条光溜溜细腿,脚上穿着双旧球鞋。他走到前面,说:老师,没有粉笔。孙老师从讲桌里拿出整盒,抽出根递给他。他把粉笔掰断,大半还给孙老师,留在手里只有小点,趴在黑板上写:安德烈。字极难看,却写得极大,结果把难看放大,尤其是“烈”四个点,好像黑板上爬满肥硕蚯蚓。写完最后笔,粉笔刚好用完,“烈”字最后点是用手涂上去。孙老师翻开点名册,说:名册上安德舜是你吗?他说:那是爸起,和没关系。孙老师恼火已经装满教室,安德烈却不以为然,笑嘻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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