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着呢,听歌儿呢,”姑妈说,“跟她言语声儿!”
楚雁潮长出口气,拦住她说:“姑妈,您别这客气,自己进去看她吧!”
他急切地走进里院,缠绵徘侧琴声环绕在他耳畔,仿佛又回到两情相许、无猜无疑过去……
他轻轻地推开西厢房门,眼就看见新月斜倚在枕上,好像是睡着,又好像是闭目沉思,长长睫毛下面渗出晶莹泪珠,在脸腮上垂下两条小溪。
他朝着她走去,急于要向她倾诉,又不忍惊动她。
!他扔下吃半截儿油饼:“是吗?陪你上医院检查检查去!”
“个大老爷们儿懂得什?这得上妇产科!”韩太太甜甜地笑着说,“你上你班儿去吧,带淑彦检查去,要真是有喜,可就当奶奶喽!”
韩太太迫不及待,领着儿媳妇说走就走!天星推着自行车,直陪着她们走到胡同尽头,送她们上公共汽车,他这才骑上车,奔向他那忍着误解和屈辱挣钱养家地方。
倒座南房里,姑妈沏上茶,慢慢地喝着,心里也喜滋滋,她亲自奶大天星要生儿育女,韩家孙子也等于是她孙子,她等着那娘儿俩带回来好消息。
西厢房里,新月又懒懒地躺下。想到这个家将增添新生命,她感到欣慰;而想到自己,却只有默默叹息。在亲人面前,她极力保持平静,而胸中那颗心啊,却正在被痛苦撕裂!昨天,送走楚雁潮,她就懊悔,啊,那封信,他马上就会看到那封信,想收回都不可能;她希望邮递员时失职把信弄丢,或者因为她把收信地址写错而无法投递。这怎会呢?那熟悉地址,每个字都是用血写!那,就只好让他看到,那封信也许会使他痛苦,但既然已经无法避免,就但愿这痛苦赶快过去,闯过这个分别关口,双方就都得到解脱!
他默默地站在她床前,凝视着她。新月突然睁开眼,苦思苦想那个人就在面前,她决不怀疑这是幻觉和梦境,深
她躺在床上,全身软绵绵、轻飘飘,头脑空空,四肢无力。最后情感寄托已经被自己切断,楚老师从此不会再来,她将这样静静地躺着,天天打发时日!不,她怎能忘那个人?闭上眼就看见他,他说他今天来就定会来,她怕他真再来,却又在痴痴地等着他……
她打开留声机,在那首贮满深情乐曲中寻找失去切,麻醉自己。琴声又响起来,那熟悉韵律,如今听来,声声都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乘坐早晨第班车,楚雁潮匆匆进城,赶到“博雅”宅前已经将近八点钟,却又几经犹豫才终于拍响门环,他害怕,他实在害怕门开之后听到第句话就是新月出什事!
什事儿也没有!姑妈来开门,脸上没有点儿惊惶,还带着笑意:“噢,楚老师……”
“新月……新月怎样?”他像奔进急诊室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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