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登上公共汽车,并没有急于回燕园,而是先奔“博雅”宅!
姑妈给他开门。
“姑妈,您好!”他习惯于随着新月叫法称呼这位老人。
“哟,楚老师,您这是从上海回来?”姑妈亲切地微笑着说。对于新月欢迎客人,她是尊重,回过头去往里边喊:“新月,楚老师来!”
新月怦然心动,应声从西厢房里迎出来。分别不过半月
看,被爸爸用红笔画记号两行字首先跳入她眼帘,在“适应症”小标题下面行是:“风湿性心脏病,单纯二尖瓣狭窄,或伴有轻度二尖瓣闭锁不全,风湿活动已停止至少六个月……”其中,“轻度”二字被爸爸加圈儿。
她看懂,这和卢大夫过去说是样!这说,她情况是在“适应症”之列,手术可以做!她心兴奋地跳动,继续看干去,在“禁忌症”小标题下,画红线行是:“二尖瓣狭窄伴有中等度以上二尖瓣闭锁不全者……”而“中等度以上”五个字被爸爸反复地画好几次记号!
这是什意思?从“轻度”到“中等度”,从“适应症”到“禁忌症”,这意味着什?难道是她“二尖瓣轻度闭锁不全”变得严重,手术不能做,卢大夫“推迟”只不过是对她安慰?难道这就是她要寻找答案?她被惊呆!
美好幻想顷刻之间被击得粉碎!新月觉得头脑被掏空,胸腔被掏空,整个身体都和希望起化成飘散飞沫,她自己不存在!
她在极度空虚绝望之中,也许度过个世纪,也许只是短短瞬,她突然在茫茫宇宙间清晰地听到不知来自何方哗哗流水声,她被惊醒!奇怪,从来也没有这样灵敏听觉,她竟然能隔着好几道墙,听到在上房东头、离这儿好远水房里流水声?不,她什也没“听”到,只是“想”到,“意识”到那声音,那是爸爸在洗澡!也许,他马上就要出来,回到他书房,看到女儿正在读他画记号书,爸爸会怎样?她想起爸爸摔伤之后裹着绷带惨状……不,不能再刺激爸爸,赶快离开这儿,赶快!
她吃力地扶着桌子,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把书和放大镜仍旧摆好,切都照原样,然后,扶着墙壁,扶着雕花隔扇,轻轻地走出去,没有发出点儿声响。
她扶着抄手游廊,缓缓地走回西厢房去,熄灯,像根折断花枝飘落在自己床上。
天上,弯上弦月朦朦胧胧,照着这寂静无声宅院。
月亮天天地圆,楚雁潮回来。古人说:“月是故乡明”,他在久别重游故乡夜夜望明月,心却思念着北京。招生工作告段落,他所承担口试任务完成,便迫不及待地启程北上!
下午两点五十分,列车徐徐开进北京站。车门刚刚打开,他便第个跑上月台,穿过长长、人流如潮地下通道,走出车站大门,头顶上浑厚钟声刚刚敲完三点钟最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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