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照应店里生意,这里由他亲自主持,并让在燕大读书玉儿请三天事假,为他做助手。
展期只有三天。三天之内,来者不拒,展期过,恕不接待。这三天,没把北平城里古玩玉器业、文物字画业闹翻个儿,凡数得着人物,都来观看,为大饱眼福,二为庆贺韩老板喜生贵子,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与当初“玉魔”老先生居住时“博雅”宅门可罗雀光景大不相同。更有些大学教授、知名学者也造府观宝,赞叹之余,还留下不少墨迹题咏,其中最引人注目莫过于副楹联:“奇技惊天,脉青蓝出圣手;珍藏冠世,千年璀璨聚名庐。”上、下联以鹤顶格巧嵌“奇”、“珍”二字,对奇珍斋主非凡技艺和丰富收藏都给予极高评价;横披是两个斗大字:“玉王”。来宾纷纷称道:“博雅”宅昔有“玉魔”,今有“玉王”,当之无愧啊!
来宾中还有不少洋人,英国、美国、法国、意大利,都是奇珍斋十年来老主顾、韩子奇老朋友。沙蒙·亨特握着韩子奇手,无限感慨:“韩先生,这次盛会,等十几年!”沙蒙·亨特口流利汉语,不必翻译,在场人都听得明白,但其余洋人则都用英语,韩子奇便让玉儿从中翻译。这倒不是因为韩子奇自谦英语不如玉儿,而是有意显示显示小师妹才华。十九岁玉儿,正是青春妙龄,犹如朵含苞待放玉簪。上身穿件青玉色宽袖高领大襟衫,袖筒只过臂肘,露出玉笋般两条手臂,腰束条黑绉纱裙,白色长统袜紧紧裹着双秀腿,脚穿青布扣襻儿鞋。白润面庞衬着头黑发,两旁齐着耳垂,额前齐着眉心。朴素大方,楚楚动人。洋学堂学生不怯场,口纯正英语,与金发碧眼先生、太太侃侃而谈,那些腰缠万贯洋财东在她面前毕恭毕敬,如同臣民仰望公主。土财主们不懂英语,则听得目瞪口呆,心中纳闷儿: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都集中在“博雅”宅呢?
韩子奇对客人不分中外,无论穷达,律以礼相待——却也只是清茶杯。有要借此和他洽谈生意、签订合同,都请他们改日到柜上接洽;有要恳请他将展品转让,概婉言谢绝。
韩太太对此深为不解,望着那乱哄哄人群,埋怨说:“你呀,真是魔怔!买卖人不谈买卖,瞎热闹个什劲儿?”
韩子奇亲亲她怀中天星,笑笑说:“不可食兮不可衣,连城公但无穷奇!”
这是大清乾隆皇帝题碧玉盘诗中两句,韩太太自然听不明白,只是觉得丈夫变得和过去大不相同,尽迷恋于不当吃、不当喝“闲篇儿”,越来越不像个过日子样儿。当着满院客人,她也不好再说什,怀里孩子哭,便抱着回西厢房去喂奶。
韩子奇和玉儿送客人出门,走到垂华门外,迎面被个妇人挡住去路,那妇人低着头,手抚着胸口,手胆怯地往前微伸着,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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