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奇说出让他不能容忍话来,那,他就不会像刚才对待个女孩子那样客气!
“您先答应,”韩子奇盯着蒲绶昌那双怀有敌意眼睛,“您答应,才说。不过,这件事儿对您,对师傅,都没有妨碍……”
“好事儿?答应你又能怎着!”蒲绶昌狐疑地审视着他,“要说,你就痛快点儿!”
“想……”韩子奇考虑再三,还是说出口,“想求您给条生路,让随着水凳儿进您汇远斋!”
“啊?!”蒲绶昌万万没有想到,在奇珍斋面临倒闭危难之际,梁亦清得意门徒韩子奇竟然急于要改换门庭,而且投奔不是别人,正是把奇珍斋推入绝境他!他不可理解,太不可理解!在他眼里,韩子奇已是个无路可走丧家之犬,汇远斋人丁兴旺、财源茂盛,要这个韩子奇干什?有什必要收留这个小小琢玉艺徒?汇远斋只做买卖,不设作坊,那两张水凳儿拿去是准备卖!何况,蒲缓昌心里明白,从今以后,自己实际上就成梁家仇人,纵然梁亦清膝下无子,可那两个水灵灵大姑娘迟早总要嫁人,要繁衍子孙,看壁儿那架势,这个仇只怕几辈子也完不!精明无比蒲缓昌可不愿意在仇上加仇,落个“毁家夺徒”恶名,他心,就像“喀嚓”上把锁,把韩子奇拒之门外!
世上有各式各样锁,同时也配好各式各样钥匙,把钥匙开把锁。谁能料到,韩子奇这把不起眼儿钥匙,偏偏能插进蒲缓昌那老谋深算心里去,捅开他那把沉甸甸大锁呢?
“蒲老板!知道您心胸大、度量宽,肚子里能撑得开船,跑得开马,要不然,能掌得那大家业?大人物,心能容人,手能用人。戏文里唱汉刘邦,文用张良,武用韩信,轻易取天下;楚霸王武艺高强,虽有范增而不用,终究难逃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兵败乌江,别姬自刎!蒲老板!知道您是胸怀大志人,不像师傅那样,空有身本事,却不思进取,终究成不气候。为他养老送终,总算尽孝道,往后路就得自个儿走;您收下,也是对亡人徒弟点儿照应,这对师傅没有什损害;对您,却让街坊四邻、买卖同行瞅着您仗义!”
蒲绶昌沉吟半晌,心说:这小子还满腹经纶,讲古论今,心里有点儿道道!梁亦清手下有这个徒弟,却窝在琢玉坊里,没有施展机会,可惜!要是真让他进汇远斋,说不定……
“蒲老板!是个落难人,在北京无亲无故。梁师傅去世之后,既没处投靠,也没路谋生!念您是同行长辈,才斗胆向您开口,求您高抬贵手,赏碗饭吃!常言说: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日后,决不会忘您恩情!不瞒您说,这三年,好歹也跟梁师傅学点儿手艺,那件宝船要是让来做,恐怕也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蒲老板,您再给三年时间,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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