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开门是韩子奇,眼泪汪汪地说:“蒲老板,您来晚!师傅……他已经不在人世!”
蒲绶昌大吃惊:“哎呀呀!多会儿事儿?怎点信儿都没听着呢?子奇,凭着跟梁老板交情,无论如何也得告诉声儿啊!”
梁亦清遗孀白氏哭着迎上去:“蒲老板,咱们隔着教门,就没打扰您……您说说,谁能料到,正好好儿……”说着说着,嗓子就被泪水噎住,仰望着蒲缓昌,好似见救命恩人,“撇下们……孤儿寡妇……”
她哭,幼女玉儿也跟着大哭,拉着母亲胳膊,声声喊着:“爸爸……爸爸……”
壁儿冷冷地看蒲绶昌眼:“爸爸可是为您死,为您那宝船!”
,躺在阴暗、潮湿“拉赫”里,以自己和师傅相当身材,代替师傅去“试”这个与人间隔绝居室,用自己手,抚摸着每寸土,惟恐有任何地方使师傅不适。
穆斯林葬礼
第五章玉缘(2)
当他完全放心,才站起身,伸出双臂,迎接师傅遗体。乡老和送葬朵斯提们把梁亦清抬出“埋体匣子”,缓缓地下葬,韩子奇双手托着师傅,稳稳地安放在“拉赫”之中,在他颈下枕上用白布包着香料。深情地再望望师傅,师傅仿佛安详地睡去。泪水模糊韩子奇双眼,最后告别时候到,他摸索着,庄重地垒上土砖,封上石板……
黄土无情地埋下来,俺没“拉赫”,填平深坑,座四面呈梯形新坟,出现在梁家墓地上……
“那宝船……”蒲缓昌掏出帕子抹着泪说,“也是壮着胆子、舍出血本儿为他揽这件活儿啊,件出手,抵得上他平日十件、百
经声诵起来,那是对亡灵最后送行,对死者亲属最后安慰,随着凄厉秋风、飒飒秋雨,飘荡在昏暗天地之间。
韩子奇久久地跪在师傅坟前,用那双粗糙、瘦硬、在水凳儿前磨练三年手,拍打着“玉器梁”坟上湿土……
家里念完“下土经”,壁儿给阿匐、乡老和帮助料理殡葬穆斯林们送“乜帖”,伺候他们吃饭,孝女责任就全部完成。按照教规,无论亡人在临终前有没有要求后人为他做“以思卡脱”(赦罪)遗嘱,子女都应该尽这份孝心,以他遗产三分之散“包帖”,这样就把他生前所欠礼拜和斋戒都弥补上。梁亦清生埋头于琢玉,他欠拜、斋太多,壁儿立志把这切都补上,她要让父亲在面见真主时候无愧无悔,而不管自己和母亲、妹妹日后生活将如何艰难。
天近黄昏,雨停,云彩破处,现出轮臻于浑圆朦胧明月。不公平天啊,它以凄风苦雨送走世坎坷梁亦清之后,才肯向人间洒下澄澈清辉!
汇远斋老板蒲绶昌,穿着件新做礼服呢长衫,头戴礼帽,手提着包月饼,来到奇珍斋,进门就兴冲冲地高叫:“梁老板,给您贺八月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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