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船终于完成,您看看吧,现在,您总算可以瞑目!
昏灯如豆,琢玉坊里没有任何声息。韩子奇仿佛看到师傅那清瘦、憔悴脸,眉眼之间挂着笑容,朝他点点头,就不见。韩子奇朝着师傅墓地方向,轻轻地舒出郁闷于胸中已久口气。这时,他又感到个极大遗憾,正如梁亦清在最后时刻也曾想到样:他遗憾这艘宝船在“驶”出汇远斋之后,沙蒙·亨特和将来所有观赏宝船人都根本不会知道它作者是谁!
韩子奇不打算就这样放走自己宝船。他痛苦地思索着,想起过去“博雅”宅老先生偶尔谈起个故事:明代万历年间,苏州琢玉大师陆子冈应御用监之召,进京服役。神宗皇帝早已听到陆子冈精于琢玉美名,也听到他有个“恶癖”:常在自己制作玉器上署名。作为名工匠,这是“越轨”举动,制作御用器物,则更不允许如此。神宗皇帝既要搜尽天下珍奇,又要维护自己尊严,便决心以陆子网试,诏谕他用块羊脂白玉琢成玉壶,但不准署名。不日,陆子冈便把琢好玉壶呈上,神宗皇帝细细把玩,果然是名不虚传,那玉壶做得“明如水,声如磐,万里无云”。神宗将玉壶通体查遍,并没有陆子冈署名,才露出笑容,夸奖番,赐金银财物,放他回去。事后,神宗又生疑心,惟恐陆子冈做什手脚,便把玉壶反反复复仔细察看,此时,线阳光从窗口射进寝宫,正好照在玉壶上,神宗猛然发现,在壶嘴中隐隐有“子冈”二字!神宗大怒,但又不能对已经褒奖过陆子冈出尔反尔,也不忍损坏这把精美绝伦玉壶,便只好作罢。陆子冈冒着身家性命危险,维护琢玉艺人尊严,赢得落款署名权利,这也许正是在古往今来众多琢玉高手之中,陆子同独享盛誉、名垂后世原因吧?
“博雅”宅老先生说,这个故事只能当做“稗官野史”,无从稽考,那把玉壶也已无踪迹。但陆子网传世作品,常常在某个不引人注意角落刻上“子冈”二字,这却是事实,它给人以许多联想,用以印证那个流传故事……
个清晰念头在韩子奇脑际出现,他毫不犹豫地将已经完成宝船再添上至关重要笔:在玉底部端端正正地刻上:梁亦清、韩子奇制。
现在,中国通沙蒙·亨特正是被这几个字引到韩子奇面前,而自认为聪明绝顶蒲绶昌却被蒙在鼓里!有意思是,无论韩子奇还是沙蒙·亨特,都不会在蒲绶昌面前揭穿这个秘密,因为他们心中都有自己打算!
沙蒙·亨特喝过茶,又和蒲缓昌、韩子奇说阵无关紧要话,就起身告辞,临走,似乎又想起件事,微笑着对蒲绶昌说:“蒲先生!今天见到您这位高徒,敝人不胜荣幸,如果邀请他到寒寓吃顿便饭,您不会反对吧?”
“这……”蒲绶昌当然不便反对,只好说,“那就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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