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外国话？”韩大大很不以为然地瞅着他们，“你们爷儿俩在家说外国话还没说够？还要上这样
大学？”
“妈，”新月解释说，“英语不是能说几句话就行……”
“这是
门学问！”韩子奇接过去说，“比如你吧，中国话说得比谁都利落，可写在纸上，个字也不认识，这就不能算汉语毕业
！”
“你拿
开什
心？”韩太太脸色沉，“嫌没文化，没能耐，你早干吗呢？你不会找比强去？找个又年轻、又漂亮、又会说洋话去啊！”
“妈！您说这是什话……”新月感到难堪，脸都羞红。
每月有百二十块钱工资收入，不至于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那，是哥哥功课不好吗？
天星打断她思路。他已经吃完那碗美味打卤面，抹抹嘴说：“你看，吃你‘寿面’，多高兴！好好考吧，准能考上！你不能再像这样儿，应该比强！”说完，第个离开餐桌，回他东厢房去。
新月本想跟哥哥到东厢房去聊聊，但她面前这碗面还没吃完，而且，还有话要对爸爸说，就没动地方。想想，说：“爸，们学校今天发高考报名单，老师让填升学志愿。”
“噢？”韩子奇似乎在想什事儿，这时愣，问她，“那你填吗？”
“还没有，老师让征求征求家长意见。”
“实话！妈不好，太土！让他给你找个好妈、洋妈去！”韩太太好像下定决心要打架似，话越说越冲。
韩子奇火被挑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她，新争斗触即发！
“咳，咳，新月她妈！”姑妈赶紧从中调停，“都五十多人，也不怕孩子笑话！有个当老家儿样儿吗？孩子考学事儿当紧，咱不懂，就甭搭茬儿，让她跟她爸好好儿地合计合计！”
姑妈是这个家庭润滑剂，她总是在两个齿轮咬得咯吱咯吱响时候，赶紧抹油，齿轮也就不响，这架机器也就接着转。倒不是她话有多大权威性，而是因为长期相处，她对这争斗双方都摸透长处和弱点，在关键时刻，总是打在点子上，被点到人心里都明白，经点拨，权衡利弊，也就忍。当然，局外人未必能明白，比如新月，她就不知道爸爸和妈妈为什总是在吵，又总是能和。现在，就又和，起码是暂时偃旗息鼓。
“家长意见……”韩子奇重复着这句话，并没有立即表态，却反问她，“你自己意见呢？”
“想报北大西语系！”
“学英语？”
“对，喜欢英语。”
“呣！”韩子奇心里动，女儿正是选择他所希望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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