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卜拉欣像遭雷殛,直愣愣地站在那儿,成木雕泥塑,两只眼睛失神地盯着地上碎片,痛惜、懊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毁,怎眨眼就毁呢?那精美绝伦艺术品,俘虏他整个心灵宝物,不复存在!
壁儿蹲下身去,绝望地捡起那些碎片,哭:“这是爸心,爸命,是们家人饭碗!……”
易卜拉欣什话也说不出来,他心,正在被把利刃宰割!
两位谈经长者被惊动。
“出什事,易卜拉欣?”吐罗耶定走过来。
易卜拉欣却被那法力无边宝葫芦和宝药迷住,听傻,看傻,像是走进恍惚迷离梦境,托在壁儿手中那只玲珑玉碗,像透过薄云现出轮明月,向他闪出朦胧光辉,吸引着他步步靠近。
“你摸摸,光滑着呢,就跟玉儿手似!”壁地抱着玉儿,凑近他说。
“光滑,光滑……”易卜拉欣痴痴地抚摸着玉儿小手。
“谁让你摸她手?说是碗!”壁儿看他那傻样儿,忍不住笑,就把玉碗递给他,“摸摸不碍事!”
“哦。”易卜拉欣伸出手去,如同去接件圣物。
当他看见地上碎片和易卜拉欣那沮丧神态,便切都明白。
奇怪是,他只朝易卜拉欣威严地看眼,却不但没有任何斥责,反而不再说话,若无其事地抬起右手,抚着飘飘长髯,静静地看着奇珍斋主梁亦清。他要看看梁亦清在此时此刻将怎样对待自己穆斯林同胞。如果梁亦清,bao跳如雷,那也好,那就说明此人不过是个守财奴罢,对他谈什真经教义都是多余事。在吐罗耶定眼中,钱财只不过是浮云,是粪土,是凡夫俗子恋恋不舍累身之物。
不料梁亦清却笑置之,对壁儿说:“瞧你这惊炸,当是什大不事儿呢!”就走过去,抚着易卜拉欣肩膀,爽快地说
现在,玉碗捧在他手里,滑腻玉质摩挲着他那粗糙手指,阵清凉浸入他手掌,传遍他全身,像触到远离凡尘星星、月亮。他在人世间走很久很久,好像就是为这个美妙瞬间,他感到从未体味过满足、兴奋和欢乐,仿佛他手中捧着不是只玉碗,而是天外飞来精灵,和他心相通。他陶醉,麻木,把身边切,把他自己都忘记,被玉魔摄住魂魄……
“留神别掉地下!”他听到不知从哪儿发出来声音,好像十分遥远,又十分迫近,也许是壁儿在说话,他记不起来壁儿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什地方,空寂宇宙间突然响起来异声,把他惊动,他又回到人间!
“啪!”玉碗突然从他那双麻木手中滑落下来,掉在砖地上,薄如蛋壳玉片四碎迸散,像河水中被撞破薄冰!
“哎呀,你这个人!你这个人……”壁儿大惊失色,声音都发抖。
玉儿看见闯大祸,吓得“哇”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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