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水落石出,河床上只剩下片湿漉漉河沙、晒干表面碎石和几条蚯蚓般细小水流。吉普车轻松过河,他俩心却越发沉重。
过河不久,两人仿佛进入草原战场,广袤额仑到处都布满水泥桩柱和铁丝网。吉普车竟然在铁丝网拦出通道里行驶。陈阵再仔细观察铁丝网,发现每块被铁丝网圈起来草场大约有几百亩,里面草比圈外草要高得多,但是仍是稀疏草场,可以看得见草下沙地。杨克说:这就是所谓“草库仑”,牧区草场和牲畜承包到户以后,家家都圈出块草场留作接羔草场,夏秋冬三季不动。陈阵说:这点儿草怎够啊?杨克说:听说这几年牧民都开始减少自己牲畜,有人家已经减半。
又路过几个“草库仑”,两人发现每个草库仑中间都盖有三四间红砖瓦房和接羔棚圈。但在这个季节房子里都没有住人,烟囱不冒烟,门前也没有狗和牛犊。牧民可能都赶着畜群迁到深山里无主草场去。陈阵望着草原上层又层铁丝网感慨道:在这盛产蒙古最出名乌珠穆沁战马草场,过去谁敢修建铁丝网啊?到晚上,那还不成绊马索,把马勒伤勒死?可如今,那曾经震撼世界蒙古马,终于被人赶出蒙古草原。听说牧民大多骑着摩托车放羊。电视上还把这件事当做牧民生活富裕标志来宣传,实际上是草原已经拿不出那多草来养马。狼没以后就是马,马没以后就是牛羊。马背上民族已经变成摩托车上民族,以后没准会变成生态难民族……咱们总算见到农耕文明对游牧文明“伟大胜利”。现在政治上已经发展到“国两制”,可是汉民族在意识深处仍然死抱着“多区制”,不管农区牧区,林区渔区,城区乡区,统统锅烩,炮制成个“大统”口味。“伟大胜利”之后就是巨大财政补贴,可是即便贴上100年,草原损失也补不回来。
两人沿着土路向原来连部所在地开去,他俩急于想见到牧民,见到人。但是,翻绕过那道熟悉山梁,原连部所在地竟是片衰黄沙草地,老鼠乱窜,鼠道如蛇,老鼠掏出干沙摊又摊。原先几排砖房土房已经间不剩。陈阵驾着车在曾经喧闹连部转圈,竟连条墙基也没有压到,却几次陷到压塌鼠窝里。两人才离开这里20年,所有残基却已被年叠层黄沙掩盖得如此干净。
陈阵叹道:草原无狼鼠称王。深挖洞,广积粮,谁说老鼠不称霸?中国人虽然也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可是潜意识里却尊崇鼠性,十二生肖鼠为首。子鼠与子民,与小农意识在目光、生育、垦殖和顽固方面何其相似。
杨克替换陈阵,疯似地把车开到最近个小山包。登高远望,才总算在北面找到些牛群和几座冒着炊烟房子,但还是没有发现个蒙古包。杨克立即驾车向最近炊烟疾驰而去。刚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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