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台笑道:“这帮鬼魅没啥见识,跟飞鹰堡活人们个德行,半点看不出咱俩深浅,可惜那张镇妖符,要是换成张家天师来画,或是灵宝派高功法师,凭借你这种材质……”
陆台停顿片刻,故意要在陈平安伤口上撒盐,“只需张符贴在飞鹰堡大门口,就能够庇护这几百口人,最少三年五载,不至于被阴物袭扰,哪像你这种门外汉,只靠口纯粹真气吐在符上,注定无法勾连天地灵气,这张符箓就是无源之水,所以能有几天风光?”
陈平安坐在对面椅子上,“你怎早不露面?”
陆台微笑道:“露面做什?跟他们唠嗑,聊聊这边风土人情啊?问它们
那面容青白、身穿缟素孩子,脑子足足转圈,这才继续跟随大人起前行,身形消逝在小巷深处。
陈平安神色自若,也不继续张望那边诡谲景象,瞥眼张贴在大门上镇妖符,只是普通黄纸材质,用起来不算太过心疼。先前那大场雨,门扉为雨水浸透,可是被陈平安随手贴在门板上,牢固异常。
门上贴着市井坊间最常见两位彩绘武门神,不知是桐叶洲享受香火武庙圣人,还是沉香国历史上功勋大将。
今年已经过去大半,彩绘门神被风吹日晒雨淋,褪色厉害,还有点黯淡无光,有丝迟暮腐朽之气。
陈平安跻身武道四境之后,气血雄壮,魂魄坚韧,看待这方天地方式,随之有些变化,类似练气士望气,能够捕捉到丝丝缕缕灵气流转,尤其是在身穿金醴后,配合这件法袍灵气汲取程度,相互验证,收获颇丰。
仰头望着看似甲胄鲜亮、装束威严两尊门神,实则点神性灵光,早已消逝于光阴长河,被这条古怪巷弄阴煞之气,点点蚕食,消磨殆尽。
这算不算英雄气短?
陈平安叹息声,踮起脚跟,用手指抚平那张符箓细微褶皱,张宝塔镇妖符,按照市价来算,能买多少对彩绘门神?想到这里,陈平安就有些恼火,那些鬼祟阴邪大致意思,陈平安心知肚明,这是在下马威,大概是想要他和陆台这两个阳气旺盛外乡人,识趣些,早早离开此地,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陈平安走入院子,关门上拴,陆台既然醒,就彻底没睡意,跟陈平安样搬条椅子坐在门口,不用陈平安开口,陆台就主动解释道:“些个道行浅薄阴物,也就吓唬吓唬人,最多祸害那些先天阳气薄弱市井百姓,要在他们走夜路时候,突然吓他们跳,趁着魂魄颤动瞬间,吸取偷走点魂魄,或是在那些祖上没积德、门神失灵门户里,挑选老百姓做噩梦时候,做那鬼压床勾当,嗯,还有些家伙是自己找不自在,不懂规矩,在些个阴物游荡鬼路岔口撒尿,自己惹祸上身。”
陆台拿出那把竹扇,哗啦啦扇动起来,院内凉意顿消,没来由多出几分和煦暖意,雨水之中,丝丝灰烟袅袅升起,旋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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