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单独找到渔翁先生,交给他五百两银票,还有张金色材质符纸,说这些是帮着赵树下和鸾鸾拜师礼,恳请先生务必收下。老人也是豁达性情,毫不扭捏地收下,笑着说让陈平安放心,他定将树下和鸾鸾两个孩子视若己出,绝不会委屈他们。陈平安最后抱拳道:“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这是陈平安肺腑之言。
所以陈平安头回把话说得文绉绉,却毫不难为情。
老先生手牵着个孩子,目送四人步行远去,轻声笑道:“仙气侠义兼具,真国士也。”
刘高华用手肘轻轻推下大姐胳膊,笑问道:“姐,柳赤诚给你灌什迷魂汤,竟然能让你憋着不哭?”
男孩是底层穷苦出身,最擅长察言观色,当下便有些难为情,害怕这位大恩人觉得自己没出息,可他是真没啥杂念,孩子始终不愿欺骗陈平安,便耷拉着脑袋,愧疚道:“真没。”
“吃上饱饭怎够?”
陈平安故意板起脸色,下子柔和许多,揉揉孩子脑袋,打趣道:“还得餐餐有肉!”
男孩顿时咧嘴傻乐呵。
道士张山峰,刘高华,柳赤诚,三人肩并肩并排蹲在廊椅上。
然后次加次,在三年五年之内,练习十万拳,六步走完只算拳。记住,如果有哪步觉得走岔,就要重头再来遍,不可以有半点含糊。”
陈平安要不说话,要就婆婆妈妈,这点如今身在落魄山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应该最熟悉不过。
陈平安仔细思量番,继续道:“练拳是……很笨事情。赵树下,你人可以聪明,当然你确实很聪明,比强多,但是拳要练得越笨越好。知道吗?”
男孩眼神坚毅,双手握拳道:“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个天资聪颖苦孩子,是真知道。
女子微笑道:“柳郎说等他功成名就,定会回来娶,到时候定要跟老丈人把臂言欢,让们爹在酒桌上口个贤婿。”
刘高华呲牙咧嘴,“读书人屁话,你真信啊?”
鸾鸾被刘高华姐姐抱在怀中,离三个大老爷们稍稍有点远。
看到这幕后,都忍俊不禁。
这场萍水相逢,虽有波折,可是好聚且好散,殊为不易。
这天正午时分,书生柳赤诚跟随陈平安他们起离开郡城,刘高华和他大姐,还有赵树下和鸾鸾,以及那位儒士出身渔翁先生都来送行,直送到城外五里外路边行亭,行亭附近杨柳依依。
柳赤诚跟刘姑娘在树荫下依依惜别,不知说什情话,女子虽然伤感,却也有些笑意,眼神中明显带着许多念想和盼头。
陈平安被逗乐,问道:“做人上人,想做什?”
男孩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给鸾鸾买好多冬天穿在身上都暖和好衣裳!”
陈平安又问:“那你自己呢?”
男孩抹抹嘴,憧憬道:“顿顿吃上饱饭!”
陈平安收敛笑意,微微皱眉,“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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