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裙女童对账完毕,就开始过问铺子经营状况,陈平安不掺和这些,想想,就将礼单递给她,让她不用着急购置物品。粉裙女童郑重其事地收下礼单,保证定给老爷办得妥妥当当。陈平安揉揉她小脑袋,来到青衣小童身边坐下,后者忧心忡忡,长吁短叹,不断重复江湖险恶四个字。
名叫崔赐秀美少年背着行囊找到铺子,说是他家先生在家走不开,就托他来送东西,要陈平安别不当回事,收下后好生收藏。青衣小童就不待见这个少年,斜眼瞧着老气横秋崔赐,气不打处来,猛然站起身,“你家先生跟家老爷,那是平辈相交,你个小书童,放尊重点,又不是家老爷得什天大恩赐,你嚣张个什劲儿?”
崔赐满脸涨红。
陈平安打圆场道:“崔赐,跟你家先生说声,东西收下,会好好练习画符。”
崔赐板着脸点点头,转头朝青衣小童冷哼声,转身大步离去。
着,每年都会挨家挨户送过去,每次东西不会太多,但对于泥瓶巷附近小门小户而言,七八两到二十两银子不等各色物件,绝对不算少。
阮秀当时问过,为什不口气多送点银子,会更加清爽,还能让那些人感恩。
陈平安说那样是不行,他自幼生长于市井底层,对于人心和世道,其实不是不懂,只是说不出书上道理罢,比如斗米恩担米仇,比如看似鸡毛蒜皮琐碎小事,最消磨孝心善心。所以他仔仔细细给阮秀说清楚他小道理,在小镇这边,每家每户光景,其实跟庄稼地差不多,都有大年小年之分,有子孙出息,发达,不缺钱。有突逢变故,原本还算殷实家庭,可能下子就垮。所以他陈平安准备那些东西,能吃能穿,真有急需用钱地方,甚至还能把那些东西折算成银子,送给手头宽裕家庭,人家会高兴,送给困难门户,人家更会珍惜。
不管是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
都是好事。
青衣小童对着少年背影,隔着老远距离,耍通拳打脚踢王八拳,这才稍稍解气,坐回门槛,满脸愁容道:“老爷,小镇这个穷凶极恶龙潭虎穴,你是怎活到今天啊?换成是和傻妞儿,恐怕早就被人抽筋剥皮。”
陈平安感慨道:“不知道啊。”
粉裙女童来到门槛,心有余悸道:“老爷,那个
只不过这个,是陈平安读书识字之后,才明白自己为何做对。
阮秀当时听之后,笑着特别开心,说山上山下不太样。
今年礼单人数,比起上次要少些,恩情分多寡轻重,有些父辈留下交情,不过是点头之交,其实谈不上恩情,陈平安还不至于大方到年年送礼,但是些上岁数老街坊,陈平安哪怕跟他们谈不上交情,仍是选择留在礼单上。
谁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这跟个人兜里有多少钱,没关系。
陈平安想着以后有机会话,还是要铺桥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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