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说道：“你去赵繇那边看看，就当提前道别。”
宋集薪起身笑道：“好嘞。那这棋局就劳烦先生收拾喽。”
少年欢快跑去。
中年儒士俯身收拾棋子，看似东
颗西枚，杂乱无序，实则先黑后白，从宋集薪最后落子
那枚黑子开始捡起，顺序倒推而去，子不差。
不知何时，婢女稚圭已经从竹林折返，只是站在柴门外，并不踏足院子。
青衫少年不管如何不甘心，仍是缓缓投子。
齐先生对弟子吩咐道：“练字去吧，不用收拾残局，写三百‘永’字。”
青衣少年赶紧起身，毕恭毕敬作揖告辞。
宋集薪在那少年身影消失，才轻声问道：“先生也要离开这里
？”
双鬓霜白儒雅文士点头道：“旬之内，就会离开。”
同龄人挑下眉头，笑问道：“要不要让先两棋，否则这家伙肯定输。”
对面少年顿时面红耳赤，嚅嚅喏喏，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获胜次数越来越多，除棋力增长之外，其实真正主要原因是宋集薪，这两年下棋越来越心不在焉，甚至有些不厌其烦，很多胜负手，宋集薪甚至故意放水，或是先手布局明明占优后，棋至中盘，宋集薪会刻意为屠大龙而兵行险着。
对于下棋，才华横溢宋集薪，好不好玩，有不有趣，才是首选。
对于青衫少年，从第次捻子落于棋盘，他就执着于胜负二字。
齐先生望向自己学塾弟子，“你可以执白先行。”
他没有转头，沉声道：“好自为之。”
在泥瓶巷长大少女，此时满脸懵懂神色，柔柔弱弱怯怯，楚楚可怜。
温文尔雅儒士隐约露出抹怒容，缓缓转头望去。
宋集薪笑道：“那正好，
还能为先生送行。”
这位教书先生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无需为送行。宋集薪，你以后到小镇之外，记得不要太过张扬。身无别物，三本蒙学书籍，《小学》，《礼乐》，《观止》，你可以并拿去，经常温习，需知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若是能读书破万卷，更是下笔如有神，此间真意……你以后自然会知晓。至于三本闲杂书，术算《精微》，棋谱《桃李》，文集《山海策》，不妨闲暇时翻阅，也可怡情养性。”
宋集薪满脸惊讶，有些尴尬，壮着胆子说道：“先生像是在‘托孤’，让好不适应。”
齐先生满脸笑意，柔声道：“没你说这
夸张，人生何处不相逢，以后总有再见面天。”
这位先生微笑之时，让人如沐春风。
接下来青衫少年落子缓慢，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宋集薪依旧是落子如飞，大开大合，羚羊挂角。
双方性情，天壤之别。
不过八十余手，青衫少年就输得塌糊涂，垂头不语，紧抿着嘴唇。
宋集薪手肘抵在桌面上，托着腮帮，手双指捻子，轻轻敲击石桌，凝视着棋局。
按照齐先生规矩，双方对弈，投子无声认输即可，绝对不可言“输”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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