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羡阳站在摊子旁边,看着道人狼狈身影,哈哈大笑,瞥见桌上签筒,随意伸手将其推倒,竹签哗啦啦滑出签筒,最后在桌上呈现出扇形模样。
刘羡阳伸手指指在远处停步道人,“以后见你次打次!”
年轻道人抱拳作揖,求情讨饶。
刘羡阳这才罢休。
年轻道人等到高大少年走远,才敢重新落座,叹口气,“世道艰辛,人心不古,害得贫道也糊口不易啊。”
人吃土生,土吃人回。
最后闭眼,再睁开眼,可能就是下辈子事情。
少年低头看着脚上草鞋,突然就笑起来。
踩在青石板上,跟踩在烂泥滩里,感觉是不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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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这边,给人做上门女婿,运气好才躲过官府追捕。说得板上钉钉,好似亲眼见过刘羡阳祖辈如何逃离战场,又如何路颠沛流离到这座小镇。
陈平安想想,蹲在门槛旁边,低头吹散那些灰烬。
宋集薪不知何时站在院墙那边,身边跟着婢女稚圭,他喊道:“要不要跟咱们起去槐树那边耍?”
陈平安抬起头,“不去。”
宋集薪扯扯嘴角,“没意思。”
就在此时,道人眼前亮,赶紧闭上眼睛,朗声道:“池塘盈-满蛙声乱,
刘羡阳离开小巷,经过算命摊子时候,那年轻道人招收道:“来来来,贫道看你气色如烈火烹油,绝非吉兆啊,不过莫怕便是,贫道有法,可以帮你消灾……”
刘羡阳有些惊讶,记得这道士以前给人解签算命,且不说准不准,但此人还真没有主动招徕过生意,几乎全部属于愿者上钩。难不成如今龙窑给朝廷官府关闭,这道士也要跟着倒霉,揭不开锅,所以宁肯错杀不愿错放?刘羡阳笑骂道:“你法门就是破财消灾,对不对?滚你大爷,想从兜里骗钱,下辈子吧!”
年轻道人也不恼火,对那高大少年大声喊道:“指望今年百事昌,谁知命里有祸殃。无灾不肯念神仙,欲得安稳当烧香……应当烧香啊……”
刘羡阳冷不丁转身,快步如飞跑向算命摊子,边摩拳擦掌,边嚷着:“烧香是吧,先烧你摊子!”
道人显然吓得不轻,起身后也顾不得摊子,抱头鼠窜。
他转头对自家丫鬟笑道:“稚圭,咱们走!去给你买整个将军肚子罐桃花粉。”
她羞赧道:“小小蛐蛐罐就够。”
宋集薪双手负后,昂首挺胸,大步前行,“宋家人,钟鸣鼎食,世代簪缨,如何能够小家子气,岂非有辱家风?!”
陈平安坐在门槛上,揉揉额头,这个宋集薪,其实不说那些怪话胡话时候,给人感觉并不差,但是比如这种时候,刘羡阳在场话,就定会说他很想朝宋集薪后脑勺,板砖敲下去。
陈平安斜靠着屋门,想着明天光景,多半会像今天,后天光景,则会像明天,如此反复,于是他陈平安这辈子就会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最后跟姚老头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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