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有间进深三间大宅,原是给府中多名门客幕僚居住,前段时日已被陶北腾
这越是乱世,官府管制便愈发困难。大量百姓死亡或逃户,官府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向多少人多少田地征税。吏治也愈发混乱,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狐假虎威,欺压百姓。
加上时局艰险,处处费钱,官府往往只能根据花销来决定税收。今日要钱十万贯,便临时向百姓征收十万贯;明日要粮八万石,又向百姓强征八万石。能征到百姓越来越少,被征百姓负担也越来越重。最后钱粮没征够,战场上士气溃散,后方又起民变,只能全线溃败。
而朱瑙这本账上,不仅他治理多年蜀地各州账目清晰,就连他这些年新得各州府账目也明明白白,可见朱瑙多治理有方,用人得当。
算账本身并不难,难是有帐可算。拥有这样本清晰账目,使得朱瑙清清楚楚他能做什,不能做什。而不像从前谢无疾以及这天下多数诸侯,在这混乱时局中,只能凭着经验与感觉揣测,胜败有时只能听天由命。
而更难得是,这本账不仅落在纸上,更记在朱瑙心中。昨晚朱瑙不与他详细分说,只因有些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罢。
要将延州诸项人事安排妥当,做好带兵南下准备。
他这忙,直忙到日落近黄昏时,正要回去休息,外面午聪捧着份账目走进来。
谢无疾看到午聪手中东西:“这是什?”
午聪也很茫然:“不知。这是朱府尹送来说要给将军过目。”
谢无疾于是伸手接过。他原以为这是延州最近某项开支账目,然而打开以后,却不由愣愣。
谢无疾长叹声,收回游走神志,认认真真地端看起账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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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枝。
如今广晋府已平定中原大部分土地,并将首府定在邺都。
黄昏时分,陶北忙完军中公务,行色匆匆地向南院走去。
这本账目上,清清楚楚记录着每万士兵每个月军费开支,以及目前朱瑙所辖各州府每年税收数目,以及存粮数目。
如果要攻打崤关与紫荆关,按说军粮军费应该就近调集才是,可由于北方连年战乱,各州府几乎已没有余粮,百姓也都穷二白。为防北方爆发民乱,粮草就只能从南方征调。可是长路运粮,本身就是极大消耗,会导致所需粮草翻倍甚至翻上几番。还要提防粮路被劫……
这些数字若不清清楚楚列出来,只凭空揣摩,或事到临头再去筹措,往往出入极大。而如今这样白纸黑字罗列纸上,只消学过算术人都能看出此战之艰难,远非明面上看上去那般容易。
谢无疾望着这本账目,不禁有些出神。
自然,任何将军*员在打仗之前都是要算账,军费开支不用朱瑙为他罗列,谢无疾自己也很清楚。但是绝大多数人,只能弄清支出,却弄不清收入——不是他们不想弄清,而是他们根本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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