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嘴唇又白又僵。“没什办法。只有个办法,们已经试过。”
“们直干着,累得要命,想不到那棵树……雨倒是下得小点
爸慢慢地走到罗莎夏床垫旁边。他想蹲下去,但是他两腿太疲乏。他只好跪下。妈用她那块方形纸板来回地扇着。她向爸望会儿,两眼睁得很大,呆呆地瞪着,好像梦游人眼睛般。
爸说:“们——总算——尽力。”
“知道。”
“们干整夜。棵树把那道堤挂破。”
“知道。”
马达,转得越来越慢,但始终没有突突响声。遍又遍,愈转愈慢。奥尔把火花塞间隙调大些。他伸手到车座底下摸到摇把,跳出车来。水涨到踏脚板以上。他跑到车子前头。插摇把洞口已经淹在水里。他慌张地插上摇把,转几下,每转下,他那捏住摇把手就在慢慢流着水里溅起水花。他终于泄气。马达浸满水,电瓶也漏电。在稍高些地方,有两部汽车在开动,车灯也拧亮。那两部汽车在泥浆里挣扎着前进,轮子却陷入烂泥,到后来那两个开车人终于只得煞住车,声不响地坐着,望着车灯光。雨在车灯光里划出许多白线。奥尔慢慢地绕过卡车,走上车去,关掉发动机。
爸走到踏板跟前时候,看见下面那头浮在水面。他把它踩下水去,使它陷在泥里。“你能不能走上去,约翰?”他问道。
“不要紧。往上走吧。”
爸小心地爬上踏板,从那狭窄门缝里挤进车去。两盏灯都拨小亮光。妈坐在床垫上罗莎夏身边,用块纸板扇着她那沉静脸。温赖特太太塞些干柴枝到炉子里,股带湿气烟从火炉盖周围钻出来,使车子里充满烧绸布似气味。爸进来时候,妈抬头向他看眼,随即又垂下视线。
“她——怎样?”爸问道。
“你听得见车底下水响吧。”
“知道。听见。”
“你想她不要紧吗?”
“不知道。”
“们点办法也没有吗?”
妈没有再抬头来看他。“很好,想是。她睡着。”
空气中有股产房里气味,又臭又闷。约翰伯伯爬进来,靠着车子边上挺直身子站着。温赖特太太放下工作,来到爸跟前。她拉着他胳膊肘,向车子角落里走去。她拿起盏提灯,照在角落里只苹果箱上。张报纸上躺着具发青蜷缩小尸体。
“点气也没有,”温赖特太太小声说,“生下来就是死。”
约翰伯伯转过身来,有气无力地拖着脚步走到车上阴暗那头。现在车顶上雨声小下来,他们听得见约翰伯伯从黑暗中发出阵疲乏鼻伤风声音。
爸抬起头来看看温赖特太太。他从她手里接过提灯来,把它放在卡车底板上。露西和温菲尔德在他们自己床垫上睡着,他们用胳膊盖着眼睛,挡住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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