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只比小婶大岁,站块儿却苍老很多。
高燃不太懂小叔家情况,不过他觉得人生在世,还是问心无愧得好。
谁都有老时候,老比死更可怕,逃避不。
刘秀拿个菱角剥开给儿子,“小燃啊,妈将来老咯,跟你奶奶样什都不记得,刚吃完饭嘴上还有油呢,就说自己没吃,不认人,说些胡话,还会大小便失禁,你会不会嫌弃?”
高燃吃着菱角,声音模糊,“妈,你别往那处想,是你儿子,你是妈,要是嫌你,会天打雷劈,那种事儿干不来。”
高燃今儿不是般倒霉。
先是被封北当坏蛋掐喉管留下俩个大指印,然后被刀削掉块肉,刚才咬菱角时候把嘴角给搞破。
他舔舔嘴角血丝,有些心不在焉。
爸给小叔打过电话,从当时表情里看得出来,事儿没谈妥。
按理说,爸只是让小叔出该出份子钱,也没不讲理说你家有钱就得你全出,算是很合理做法。
高老太尿地。
刘秀给老太太换掉湿裤子,叫她下次在痰盂里解决大小便,别到处来,不好清理。
老太太跟受多大委屈似张口就骂,说刘秀嫌她,还说刘秀在她儿子面前说她坏话,不是好东西。
刘秀端走老太太洗屁股盆,重重往水池里放,发出很大声响,,bao露着她内心崩溃情绪。
高燃手足无措看着妈妈。
?”
高老太在扯袖子上线头,干瘪嘴动动,“六六,你作业做完吗?”
奶奶认得?高燃满脸惊喜,“还没呢,晚上做。”
高老太看眼少年,“在跟孙子说话,你谁啊?”
高燃心凉半截,“还是不认得啊。”
刘秀讽刺笑着说,“不定,你要是跟你小叔样做个孙子,什事都听你
可小叔说自家财政大权在小婶手里攥着,他身上没几个钱,也不知道真假。
高燃走神,手被菱角尖尖地方给戳下,他把手指塞嘴里吸掉冒出来血珠子,惆怅叹口气。
奶奶直在家里住着,看病买药花钱投进去都不带星半点儿响声,像个无底洞,那只是其,其二是付出大量时间跟精力。
高燃垂眼看脚边只蚂蚁,看它吭吭哧哧背着粒米翻山越岭,活相当艰辛。
人也是。
刘秀顺着视线去看她儿子。
母子俩相对无言。
生活,生活,就是生在人世,竭力活着。
想舒心?没门儿。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比惨,比幸福,比再激烈,到头来,日子还不是各过各,苦中作乐呗,还能怎着?
他低头剥菱角,手指头包块地方,不好用力,没办法,只能龇着牙咬。
高老太去院里蹲着。
高燃说,“奶奶,你那样蹲着累,腿会麻。”
高老太不应声。
高燃菱角刚咬开就听见串水声,他看看地上水,连忙扭头冲堂屋喊,“妈,你快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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