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走到星月初升,走到手脚冰凉。路过农贸市场时,她似乎想到什,在漆黑中徘徊许久,终于等到买菜归家人大多散去,才踏入那道门,来到农用产品柜台前,买走瓶农药。穿过排排新鲜蔬菜、粮油瓜果,她走得比刚才更加艰难,终于回到那个只属于她和另个男孩秘密天地。女孩帮男孩戴上新买助听器,让男孩试试,能不能听得清声音。男孩听到,可他随后听到却是自己有生以来听过最残忍故事。女孩跟男孩坦白,自己想死,那瓶东西她已经先喝。男孩用含糊不清发音说,陪你。两个人饮尽那瓶对他们来说仿佛是另个世界蜜糖,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星星跟月亮陪他们起去。女孩突然又想起什,是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仅存善意,她要把它带走,于是找到枚刀片,亲手把它留在自己身上——她已经不怕痛,可为什连最后想抓住根稻草,都是被狠心人动过手脚,不纯粹?令她在生命最后刻也要痛苦无比,受尽折磨?或许,男孩不忍心看女孩受苦,含泪帮她先走步,随后再赴约,也或许,是女孩自己动手,世间任何样东西都可以轻易箍紧她咽喉,不容她丝喘息,那瞬间,她只想要快点脱离苦海,再快点。女孩闭上双眼刻,男孩就躺在她身边,跟残存时间做着最后较量。对女孩来说,这能不能算是种他人永远无法理解幸福?至少对男孩来说不是,因为他哥哥在此时无意闯入,抱起他弟弟飞奔向最近那家诊所,哥哥有他自己私心,他不肯就那样放自己生命中最重要人不负责任地离去。男孩被救回来,可女孩已经死。男孩哥哥再度返回原处,又抱起女孩尸体,安顿在那辆面包车上,或许只有他清楚,女孩死到底归咎于谁手,或许他在心中已经为女孩想好个体面安葬方式,也或许只是醉意,令他来不及多作思量。只可惜,那个月朗星稀冬夜,也跟他开个恶意玩笑。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女孩最后那条路,没有人可以替她走完。冯国金不行,他也没有资格。冯国金拦辆出租车,朝家方向而去。路上,他都紧闭着双眼,自己从来不是个善于发现美人,可他至少清楚,不美事物,自己也从不愿再多看眼。
年后春天,冯国金向组织申请,办理病退,用同事们调侃他话说,告老还乡。本来还要在大队长位子上再多坐五年,上面领导也极力挽留,可冯国金理由是,自己要搬去深圳帮女儿小两口带外孙女,坚决要享清福心谁也留不住。另方面,几个月前单位组织体检,自己肺上拍到块阴影,是什还说不好,大夫建议他做病理切片,冯国金犟,不做。与其说是不敢知道,不如说是不想。领导劝又劝,冯国金只好把理由合二为,说,就想好好多活几年,陪陪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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