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着。”姥姥朝他手里塞，“你们小孩子饿得快。”
汤君赫知道自己早都不是小孩子
，汤小年走后，便没人再把他当小孩子看，所以这声“小孩子”，叫得他眼泪刷地掉出来，滴在盛满食物
小碗里。
汤君赫觉得自己这眼泪掉得真不是时候，明明以前再想哭都能忍住。果然人生活在温室里，就容易变得脆弱。
“哎哟，怎
哭，”姥姥赶紧从茶几上抽纸塞到他手里，哄
再要落子，杨煊出声道：“还下？结束。”
汤君赫
愣，他稀里糊涂落那几个棋子，居然赢？低头看看棋局，这才知道，杨煊有意让着他。
他那几个白子下得太废，所以杨煊花在让着他心思上，不亚于刚刚不动声色地哄着他姥爷输得体面、赢得开心。
汤君赫再没心思下棋，坐在矮凳上发怔，杨煊随手拿遥控器换台，CCTV6又放起《大话西游》，距离最初放映已经二十几年，紫霞仙子依旧娇俏动人，蛮不讲理地说着那句经典台词——“
那喜欢你，你喜欢下会死啊。”
汤君赫记得他第次在电视上看到这部电影，是坐在汤小年旁边，那时候他还很小，什也不懂，只觉得齐天大圣战袍披身，威风极。
能在个户口本上。
继而他发现这件事情太过意义重大，却被杨煊这样举重若轻地说出来。仔细想想，他说得这样轻松，但在这把握背后，应该确是花费极大心力。否则他不会早早就说起买房子事情，他解他哥哥杨煊，他和自己样，都是随处可栖人。
“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会走。”杨煊笑下。
汤君赫觉得自己眼睛上好像也起层水雾，喉咙堵堵，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杨煊捏着黑子那只手抬起来，在他头发上揉揉，然后在棋盘上落子：“该你。”
过十年，汤小年嫁给杨成川，他也搬进杨煊家里，那时客厅里聚几个人在抄作业，外套和书包胡乱扔地，杨煊没动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播《大话西游》。
再晃，又是个十年，他跟着杨煊到他姥姥家里，跟着他起叫姥姥和姥爷。他们看上去并不讨厌他，反而对他很好，简直像在做梦。
“饿不饿？”姥姥走过来问，“厨房里做好多好菜，你们去看看有没有想吃，先吃着。”
汤君赫还是有些拘谨，说不饿。
姥姥便转身去厨房，过会儿，端出个小碗，盛撕下来红烧蹄膀、绣球干贝和豌豆酥，食物泛着油润光，香气扑鼻。
汤君赫满脑子都是落户事情，乍低头看棋盘，他觉得进退无措，走哪都有被围死风险。
“这里。”杨煊用手指点点棋盘上个位置。
“哦。”汤君赫心思全在落户事情上，所以尽管有上次被骗教训，但他还是依言落子。
杨煊又落子。
拢共不过四五步，汤君赫心不在焉，下得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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