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吃喝拉撒容易,只要尽心尽力好,而父亲有是这份心力。难是管住他不发癫,发癫时不打人和不伤害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什时候会发癫,但所有人知道发癫时他见人要打,见刀要抢,捅自己小腹。他这辈子最后悔事大概就是没有用自己技术把肚皮上字涂掉,疯都惦记着,想涂掉。
父亲说:“其实看也是涂过,涂过两处,但没涂掉,也许是太难吧。”
为不让他伤害自己,父亲像牢里狱警,每天给他戴手铐。这样过去半年多,个女人寻到村里,找上校。女人干干净净,说普通话,像城里人。她见到上校就哭,哭得稀里哗啦,好像是上校亲妹妹。上校是独根独苗,哪有什妹妹。她是什人?
父亲说:“就是照片上人。”
她拿出随身带两张照片,证明她是上校在朝鲜当志愿军军医时战友。她要把上校带走,说是带他去看病。村支书召集十几个
上走狗”——父亲强调这是法官判词——时,台下有人突然高声喊:
“把他裤子扒下让们看看!”
这人正是小瞎子父亲,瞎佬,他什也看不见,那天却挤在台子最前头,瞪着两只白乌珠,冲着大家高喊,引来阵回应。与此同时,瞎佬弟弟领着小瞎子和两个从镇上花钱雇来二流子上台,要去扒上校裤子。小胡子没有用喇叭阻止,反而高喊口号:毛主席万岁!人民群众万岁!其实是在鼓励群众去扒他裤子,看他耻辱。
父亲骂:“这个畜生!他存心想看上校洋相,专门不制止。”
押人民警不知该怎办,回头看排领导,领导交头接耳,时没有形成决定。转眼间,瞎佬弟弟已带人冲到上校跟前,要扒他裤子。瘦弱上校刚才似乎连站都站不住,这下却爆出天大力量,像手榴弹开爆,把后面两个公安和前面四个混蛋,下全炸散,掀掀翻,踢踢倒,撞撞开,任他逃。他逃路线怪,先在台上转圈,找出口,最后却不选安全后台逃,而是从前台跳下去,跳进人堆里。这跳又是个炸弹,把堆人炸开,有人当场被撞伤,痛得哭叫,却被他癫狂号叫吞没。他喉咙里像安扩音器,身躯像匹野马,横冲直撞,吓得所有人纷纷逃开,怕被他撞碎。他路嗷嗷叫着,冲着,把人群像浪花样层层拨开,最后没人,他竟然不朝大门逃,而是又回头冲进人群,好像要再表演次。
父亲说:“他就这样疯。”
八二
公安不要疯子,监狱也不要,带走后,不到月,派出所通知村里去监狱领人。村支书和老保长带头,领着全村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去县城,把人领回村里。路上,上校都在操人骂娘,村民们都在为他伤心抹泪。
父亲说:“他彻底疯,连都认不得,见人就要打,要骂。”
以后直由父亲照顾,村里给父亲记工分,照顾上校就是他工作。父亲住在他家,吃喝拉撒管完,保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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