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
“……”
奈良岛没有甩开手,他从装煤口露出半截身子,安详地抬头望望脸。光用“安详”这个字眼儿还不足以形容。这是使出浑身力气,可又不得不保持那种“安详”。他没有选择余地,被逼得无可奈何,好比是风,bao过去后,被刮断帆桁凭靠剩下那点力气,试图回到原来位置去。这就是那种迫不得已“安详”。由于没有遇上原来预料到那种抵抗,就无意之中产生类似不满心情,因而越发感到焦躁气愤,默默地俯视着那张“安详地”仰望着脸。
再也没看到过那样脸。连魔鬼对那样脸看眼,想必都会哭出来。你没有真正看到过,这说,你恐怕也是难以想象。大概能够把他那双泪汪汪眼睛形容给你听。他嘴角肌肉像是忽然变成不随意肌似抽动几下,兴许这点你也揣想得到。还有他那汗涔涔、脸色很坏面容,也还容易描述。但是把这切加在起那种可怕神色,任何小说家也是不能表达。当着你这个小说家面,也敢这断言。感到,他表情闪电般地击毁心里什东西。这个信号兵脸竟给那强烈打击。
机械地问他道:“你想干什?”
不知怎地,觉得这个“你”,仿佛指是自己。倘若有人问:“你想干什?”怎回答好呢?谁能够心安理得地回答说“想把这个人当成罪犯”?有谁看见这张脸,还说得出这样话?这写下来,时间就显得挺长似,其实眨眼工夫心里就闪过这些自咎念头。就在这当儿,听见他说声“太见不得人”,声音虽然不大,听着却很难过。
你也许会把这情景形容作“听上去好像是暗自这说”。只感到,这话像打针似刺着神经。当时真恨不得跟奈良岛道说“太见不得人”,朝着比们伟大得多什东西低下头去。不知什时候,撒开按着奈良岛肩膀手,好像自己就是个被抓住犯人似,呆呆地伫立在煤库前面。
下面事情,不说你大概也料想得到。那天奈良岛关天禁闭,第二天被押送到浦贺海军监狱去。有件事,不大愿意说,那里经常叫囚犯“运炮弹”。那就是在相隔八尺两个台子上放上二十来斤重铁球,让囚犯不断地来回搬来搬去。对囚犯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痛苦刑罚。记得过去向你借过陀思妥耶夫斯基《死屋手记》,其中有这样句话:“要是迫使囚犯多次重复无谓苦工,诸如从甲桶往乙桶里倒水,再从乙桶往甲桶里倒回去,那个囚犯准会z.sha。”海军监狱囚犯真是这干,没有人z.sha倒令人觉得奇怪呢。抓到那个信号兵就被押送到那儿去。他满脸雀斑,个子矮矮,看就是个怯懦老实人。
当天傍晚,正跟其他见习军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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