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地狱（2 / 3）

(2)

津藤，平时总是剃光前顶，戴着条银项链，下端吊着个布制护符袋，穿着藏青色棉布衣服，束着根白腰带。

有天，津藤见到禅超，禅超正披着锦木女礼服弹三弦。禅超平时气色不好，而今天就更加不好，眼睛充血，嘴角没有弹性皮肤不时在颤抖。津藤马上想到，莫非有什心事吗？“如不嫌弃，切望能促膝谈。”——虽然用这种口吻探询下，可也没能引出什肺腑之言，而且话比平常说得更少，动不动还失掉话头儿。这时津藤以为这是嫖客很容易出现种倦怠。纵情于酒色人所出现倦怠，靠酒色是治不好。在这种窘境下，两人不知不觉地平静地谈起来。这时候禅超好像突然想起什似，讲这段话：

据佛说，地狱也分好多种，般说来，首先可以分为根本地狱、近边地狱和三种。从“南瞻部州(14)下过五百逾缮那乃有地狱”这句话来看，古时候地下就有地狱。但其中，在山间旷野，树下空中，到处都可以突然出现。也就是说目前这种境界，马上就会出现地狱般苦难。在两三年前，就坠落到这个地狱里。对任何事都不会有持久兴趣，因此总是从个境界转到另个境界，不安地生活着。当然喽，就是这样也没能逃脱地狱苦难。只要这种境界不变，就会仍然觉得痛苦。于是就仍然转来转去，日复日过着似乎在忘记痛苦生活。可是，到最终仍不免陷入痛苦，这就只有死路条。过去虽然痛苦，但却不愿意死，那今天怎样呢……

最后句话津藤没有听清楚。因为禅超和着三弦曲调，声音说得很低。——打那以后，禅超再也没有到玉屋来，谁也不知道这个恣情放荡禅僧怎样。但那天，禅超把本手抄本《金刚经》忘在锦木那儿。后来津藤败落下来，在下总(15)寒川闲居时候，经常放在桌子上书籍之就是这个手抄本。津藤在封皮背面，写上自己作俳句：“堇花露水田，翻然四十年。”这个抄本现在已经湮没，大概也没有谁记得这个俳句。

这是安政四年(16)事。大概是由于母亲对地狱这种故事很有兴趣，才记住这件事。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斋里度过，从生活上来说，和叔祖父，和这个禅僧，完全是另个世界里人。从兴趣来说，本人对德川时代戏作和浮世绘(17)并没有什特殊兴趣。但是自己在某些方面却往往关心这类故事，对于他们生活倾注着自己同情。这点，并不想否认，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受折磨人。

九六年二月作

吕元明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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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幕府末期即江户幕府末期，指1853年美国海军军官培理率领美国舰队到达日本，逼日本开港，至1867年幕府把政权归还给日本皇室这个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