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〇四年七月十
日，星期日（克莱尔三十三岁，亨利四十岁）
克莱尔：亨利在厨房地板上睡觉，满身
血块和伤痕。
不想挪动他，不想叫醒他，只想在冰凉亚麻毡上，陪着他坐会儿。最后起身煮咖啡，咖啡滴进壶里时，地板上发出沉闷响，亨利呜咽起来，他用手挡住眼睛。显然他刚遭过殴打，只眼睛肿得都睁不开
。血好像是从他鼻子里流出来，看不见伤口，全身上下都是块块拳头般大小淤血。他非常瘦，能看见他所有脊椎和肋骨，他骨盆突在外面，脸颊塌陷。他头发几乎垂到肩上，还有些新添白发。他手脚有些割伤，到处可见蚊虫叮咬印记。他黝黑而龌龊，指甲下尽是污垢，湿汗把泥土嵌在皮肤褶皱里。他身上有股青草、血液和盐味道。在他身边看会儿，决定还是把他叫醒，“亨利，”轻声地唤他，“醒醒，现在你已经到家……”小心地抚摸他脸，他睁开眼睛，知道他还没有完全醒。“克莱尔，”他咕哝着，“克莱尔。”泪水从他那只没有受伤眼睛里涌出来，他全身颤抖地抽泣，把他拉到腿上，也哭。亨利蜷缩在腿上，们紧紧抱在起，摇呀，摇呀，把们欣慰和痛苦全都哭出来吧。
二〇〇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星期四（克莱尔三十三岁，亨利四十岁）
克莱尔：这是圣诞夜前天，亨利带上爱尔芭去水塔大厦298看马费百货公司圣诞橱窗，则顺便采购些东西。此刻，正在边缘书店299咖啡屋里，坐在张靠窗桌旁，边喝卡布奇诺边休息，椅子脚边斜着堆鼓鼓袋子。窗外，天色渐渐黯淡下来，白色小碎灯点缀着每棵树，密歇根大道上购物者们行色匆匆，远处传来救世军扮演圣诞老人摇铃“叮当”声。回到商场寻找亨利和爱尔芭。突然有人喊名字，肯德里克和他妻子南茜，带着他们孩子科林和纳蒂娅向走过来。
他们刚从施华兹玩具店出来，脸惊恐，那表情只有刚从玩具店逃出来父母才会有。纳蒂娅跑过来，尖声叫：“克莱尔阿姨，克莱尔阿姨！爱尔芭在哪儿？”科林则羞涩地笑，伸出手给看他那辆新黄色小拖车，祝贺他，然后告诉纳蒂娅，爱尔芭去看圣诞老人，纳蒂娅说上星期就看过。“你向他要什
啦？”问她。“男朋友。”纳蒂娅说。她今年三岁，冲着肯德里克和南茜咧嘴笑。肯德里克悄声对南茜说些什，她便说道：“部队集合，们得去给西尔维亚姨妈买书。”于是他们三个就快步跑去打折柜台。肯德里克示意下对面那张空椅子，“可以坐下来？”
“当然。”
他坐下，深深叹口气，“讨厌圣诞节。”
“亨利和你样。”
“他也讨厌？倒不知道，”肯德里克斜靠在窗玻璃上，闭上眼睛。以为他睡着，突然，他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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