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从这刻起铺展开来,直到视线尽头。
二〇〇年九月十日,星期二(克莱尔三十岁,亨利三十八岁)
克莱尔:六点四十三分,醒来,亨利不在床上,爱尔芭也不在她婴儿床里。胸部疼,阴部疼,浑身都疼。小心地下床,走到卫生间,缓缓地穿过走廊和餐厅。客厅里,亨利抱着爱尔芭正坐在沙发上,小黑白电视机声音很轻,他也没看,爱尔芭睡着。坐到亨利旁边,他搂住。
“你怎起来?”问他,“听你说还要再过两个小时呢。”电视荧屏上,气象预报员微笑着指着张中西部地区卫星云图。
“睡不着,”亨利说,“想再多听会这个正常世界。”
“哦。”把头靠在亨利肩上,闭上眼睛。当再睁开眼时,上个手机广告刚结束,下个瓶装水广告又开始。亨利把爱尔芭递给,站起来。听见他去做早饭。爱尔芭醒过来,解开睡袍给她喂奶。乳头又疼。看着电视里个金发主播向说着什,满面笑容,另外个亚裔女主播,和他起,也对着有说有笑。市政厅里,戴利市长293正在回答问题。打起小盹,爱尔芭还在吮奶水。亨利端来盘鸡蛋、吐司面包和橙汁。想要咖啡,亨利定是不声不响地在厨房里先喝,能从他呼吸里闻出来。他把托盘放在咖啡桌上,又把盘子放到大腿上。爱尔芭吮奶时候,吃鸡蛋。亨利把蛋黄涂在他吐司上。电视里群孩子坐着雪橇从草地上滑过,为展示某种洗衣粉效果。们吃完,爱尔芭也吃完。拍拍她背,亨利把盘子都收进厨房。他回来,便把孩子交给他,直奔卫生间。冲澡,水热得让人受不,不过这下子原本酸痛身体像是到天堂般。呼吸着雾气腾腾空气,小心翼翼地擦干皮肤,在嘴唇、乳房、肚子上抹止痛香膏。镜子上都是水蒸气,也不用照。梳头发,穿好运动裤和羊毛衫。觉得自己畸形,瘪缩。客厅里,亨利坐着打盹,而爱尔芭正在吮她拇指。坐下来,爱尔芭睁开眼睛,发出猫般叫声。她把拇指从嘴里拿出来,脸迷茫。辆吉普车穿越沙漠。亨利已经调到静音,他用手指揉揉眼睛。很快又睡着。
亨利说:“克莱尔,醒醒。”睁开眼睛。打转电视画面。条城市街道。片天空。座着火白色摩天高楼。架飞机,像玩具样,慢慢飞进第二座白色高楼。火焰无声地蔓延。亨利调响声音,“哦,上帝!”电视里个声音不停地说,“哦,上帝!”
二〇〇二年六月十日,星期二(克莱尔三十岁)
克莱尔:要给爱尔芭画幅像。这刻,她已经九个月零五天。她仰面躺在块浅蓝色小法兰绒毯子上,毯子下面还有条中国毛毯,黄褐色中间杂着些洋红色。刚给她喂完奶,乳房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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