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吗?”孕妇反问道,看着萨博轰着发动机,尾气从地上塑料管端喷涌而出。
“……没干吗。”欧维说,看上去就像他宁可还是把车库门给拉上。
浓稠红色液体从她鼻孔往下淌。她只手捂着脸,另只手冲着他通挥舞。
“你得送去医院。”她仰着头说。
欧维满腹狐疑。
放回信封,再放回外套内侧袋中。
他回头望望停车场。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开始关心那只猫崽子。他只是希望它没出什事,不然话,他没法跟太太交代。他只是不想因为这只猫崽子被数落。仅此而已。
远处传来救护车警笛声,渐渐逼近,但他毫不在意。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按下按钮,把后排车窗打开五厘米,下车,拉上车库闸门。把塑料软管牢牢地固定在排气管上,看着烟缓缓地从软管另端涌出来。从打开后排车窗塞进软管,上车,关上车门。调整后视镜,把电台频道旋钮朝前拧半圈,再朝后拧半圈。靠倒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受着浓稠尾气立方厘米接立方厘米地充满车库和他肺。生活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努力工作,还贷纳税,自食其力,然后结婚,同甘共苦,至死不渝,当初难道不是这样说好吗?欧维清楚地记得当时立下誓言。她根本不应该先死,不是明明说好,先死是他吗?难道不是这样吗?
欧维听见有人敲车库门。他置之不理,压压西裤裤缝。在后视镜里照照自己,想想是不是应该打条领带。她总是喜欢看他打领带,那眼神就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帅男人。他不知道如今她该怎看他,他这个无业游民穿身肮脏西服死后与她相会时,会不会给她丢脸?他被电脑淘汰而无法保住份稳定诚实工作,她会不会因此觉得他是个傻瓜?她还会不会像过去那样看待他,视他为值得信赖男人,个可以承担责任、必要时还能修个热水器男人?他成这样个没用老头之后,她还会不会像过去样喜欢他?
又有人拼命敲打起车库门。欧维对着门怒目而视。又敲上。这下欧维觉得自己受够。
“你他妈说什呢,振作点儿。就这点儿鼻血。”
她用大拇指和食指使劲夹住鼻梁,骂句,
“这下可受够!”他怒吼声,打开萨博门,动作迅猛,以至于塑料软管被从后排车窗震出去,落在水泥地上。
尾气涌向四面八方。
那个外国孕妇这下应该学乖:要是欧维在对面话,千万别离门太近。但这回她还是没能躲过迎面而来车库闸门。欧维那下突如其来,就像他想甩脱卡死在栅栏上套索。
看见她,欧维立马放慢动作。她捂着鼻子,眼睛里恰是被车库闸门撞到鼻子后所特有眼神。尾气化作团浓云涌出车库,给半个停车场都盖上层焦黑雾霾。
“……你得他……有人开门时候你得留神……”欧维半天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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