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
“这短?”
“还短?”陈荏说,“背都快断。”
林雁行伸个大大懒腰,抓抓身
其实现在看来,林雁行根本不完美,比如他太爱出汗,特别是这个天气,陈荏老觉得身边摆着只蒸笼,从早到晚都腾腾冒热气。
十五年,时间消除陈荏畸形怨恨,死亡带走他业障,他现在居然能被林雁行圈在怀里当抱枕,还浑然无所谓。
幕布映亮他脸,他眉眼舒展而秀丽,眼睛是全是帧帧快速闪过电影画面。
他依旧什都没有,但已经脱身地狱,与其说他原谅林雁行,还不如说他原谅自己。
过片刻,他抬起尖削手指调整林雁行脑袋角度,让对方枕得舒服些。
没有家,没有容身之处,饥饿而肮脏,惨透。
所以那时候他但凡有机会就和林雁行对着干,即使不敢公开表明,也是默默使绊子。
林雁行是体育课代表,体育课点名时他从来不应,也亏他个子小总排在队伍前面,林雁行眼就能看见。
林雁行上课答不出问题,他从来不提示;林雁行被老师罚,他高兴得像过年。
林雁行因为球队训练要换值日,他明明举手之劳,就是不肯换。
过会儿,林雁行手臂收拢,干脆把陈荏当做支架,脑门搁在他肩窝上打瞌睡。
没人注意到这幕,是天色暗,二是许多人都这东倒西歪地倚靠着。
十几岁孩子在大太阳下训整天,骨头架子都快散,到晚上还要板正地坐着看电影,这给谁也做不到。
所以教官们也不管,只保证学生们列队来,集体走,到宿舍楼门前解散就行。
林雁行睡着,发出轻微鼾声。
林雁行“嗯”声,睁开惺忪眼:“……你扎到。”
陈荏给他看自己修剪得圆圆指甲。
“那就是你用笔扎。”林雁行有时候特别赖。
“快起开吧。”陈荏说,“真重。”
林雁行直起腰,醒会儿神问:“睡多久?”
林雁行打球扭脚,拿支治伤喷雾喷脚踝,他嫌那东西味道难闻,趁着全班去上实验课教室里没人,把喷雾扔。
他至今还记得把喷雾扔哪儿,在食堂后面厨余垃圾桶。他扔时候特别解恨,好似把林雁行起扔进臭气熏天残羹剩饭中!
有钱怎样?帅又怎样?受欢迎又怎样?
还不是脏!烂!臭!
他那时急切盼望着林雁行瘸,瘸就和他样窝囊,至少不再完美。
陈荏用余光看他眼,然后平静地将头转正。
这种事在十五年前不可想象,那时他恨透林雁行。
他不敢相信命运居然如此安排,将林雁行和他同桌,仿佛就是为突出他不堪,以及宛若地狱现实处境。
林雁行阳光灿烂笑容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你活得很穷,很累,很难,很低贱。
以及:你有什可自尊?你连丝足以自豪东西都没有,连亲妈都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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