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鼻子尖，显得不太好意思：“
本来想单独买给你，但这顿饭居然花
五百多，身上没钱。”
陈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睛里还泛着泪光。
林雁行半真半假地喊道：“别看，忒吓人！”
喊得陈荏觉着自己像希腊神话里
美杜莎，眼睛会放毒。
陈荏诚挚地说：“……谢谢。
他听到有人在轻轻敲门，他猛地揩脸然后转过身去，见林雁行站在敞开后门口，高高身躯背着光，臂膊上是紧鼓鼓肉。
“不是说写作业
，”林雁行说，“为什不开灯？”
“……”陈荏问，“你站那儿多久？”
“刚来。”
陈荏吸
下鼻子：“你看见？”
个所谓成功人士想睡他，给他下药，多亏他保持戒心只抿小口酒，在头重脚轻情况下将对方狠揍顿，揍得血肉横飞，连门牙都打断。
然后他强撑着回家，躲在浴缸里哭整整晚上。
第二天又像个没事人似。
可是现在他好想哭，大颗大颗泪珠打在摊开课本上，扑扑作响。
他用纤细手指摩挲纸面，轻声问老天爷：“……你怎知道想把高中读完？”
他摸摸桌上衣服，还都半湿着，想等天亮就把它们晾到栏杆上去。
眼睛逐渐适应，远处高三教学楼灯火通明，微光透过玻璃窗照亮他脸，他开始整理书包。
十五年光阴使他忘记细节，他把课本本本掏出来看，再本本地收好。
语文课本里夹着十元钱。
这大概是他所有资产，难怪他宁可挨饿也舍不得花，好在现在他有将近六百元，如果缓交学费和学杂费，这笔钱足够他省吃俭用活几个月。
“看见啥？”林雁行天生会解围。
“看见也没关系。”陈荏说，“心情不太好。”
林雁行朝他走去，拉张凳子坐在他对面，说：“刚才忘把东西给你。”
“东西”就是他打包带回菜。
“家没养狗。”他说，“你别嫌弃们吃过，反正用都是公筷公勺，这样你明天就不用花钱吃饭。”
就算不能改变命运，他也想获得那个结果。
进十中读书是他拼命争来，他为此付出全部，很长时间活得像只弓腰驼背狗。
“你怎知道……不甘心……”
“别赶走……只要读完高中就行，不上大学……只要高中……”
他无声地宣泄着，将仿佛没有尽头眼泪擦在短袖衫上。
他挺高兴。
然而渐渐地——或许是夜晚，或许是死而复生经历让他感性，或许只是独处使然——那种被生活硬逼出来淡定和洒脱从他脸上退去，不得已为之随遇而安退去，泪水从他清秀面颊滚落。
关于哭规则是这样：有人疼人可以哭，没人疼人哭多就是浪费水分。
所以他很少哭，十七八岁以后几乎没落过泪。
……只有次，就是断送他模特生涯那次，他被人骗去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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