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6 / 14）

不幸细流涓涓流淌而感到痛苦，有时候她感到极大愤怒，只好用针刺自己手指，但是最使她痛苦、最使她愤怒和使她感到心酸却是爱情这棵芳香、被虫蛀蚀番石榴树正步步濒临死亡。象奥雷良诺上校思念战争样，不可避免地，阿玛兰塔也想起雷蓓卡。但是当她兄长能够使那种回忆变得无声无息时候，她却只能将回忆之火燃得更旺。多年来她对上帝唯祈求，就是不要给她比雷蓓卡先死惩罚。每当她经过雷蓓卡家，看到那座房子越来越破败，阿玛兰塔就感到高兴，认为上帝在倾听她祈求。天下午，她正在走廊里缝着东西，突然产生个想法，她相信当别人给她捎来雷蓓卡死讯时候，她定也是坐在这同个地方，保持着和现在样姿势，并且光线也象现在样。于是，她就坐下来等这个消息，仿佛等封来信似。有段时间，她确实把钮扣拆下来又钉上，以免使百无聊赖等待不致显得过分漫长和痛苦。家里谁也不知道阿玛兰塔织非常精美裹尸布是给雷蓓卡。后来，当奥雷良诺·特里斯特讲他看见雷蓓卡已成个幽灵，皮肤都裂开，脑壳上只有几绺发黄头发时，阿玛兰塔并不觉得奇怪，因为特里斯特所描绘幽灵同她长期以来所想象是个模样。她早就打定主意，要修复雷蓓卡尸体，用石蜡来填满她脸部凹陷，用圣像头发给她做副假发套。她将造出具漂亮尸体，缠上亚麻做裹尸布，棺材外面还套层缀有紫绛色饰边长毛绒面子，在辉煌葬仪中让尸体听凭蛆虫摆布。她怀着如此强烈仇恨制定这项治丧计划，想到自己如果出于爱深情也将会同样这做时候，不由得阵颤栗。但她并不因为两者混淆而不知所措，而是仍然极其仔细地完善着这项计划各项细节，以致最后不仅成位殡葬专家，而且很有造诣。在她这项可怕计划中，唯没有考虑在内就是尽管她祈求上帝，但她仍然有可能死在雷蓓卡之前。结果真是如此。但是，直到生命最后刻，阿玛兰塔非但没有感到期望落空，相反觉得自己已经摆脱所有痛苦，因为死神毕竟给她种特权，即提前好多年就通知她死期。那是个炎热中午，梅梅到学校去后不久，她同死神起在走廊里缝衣服时看见它。她当场就认出来，死神并没有任何令人毛骨悚然地方，它是位身穿蓝衣服长发妇女，样子有点古气，同早先帮她们在厨房里干活庇拉·特内拉模样有点相象。好几次菲南达都在场，但她看不见它，虽然死神是那样实在，那样富有人性，有次还请阿玛兰塔帮她穿针线哩。死神没有告诉她什时候死，也没有指出她死期是否在雷蓓卡之前，它只是吩咐她在四月六日开始织她自己裹尸布。死神还准许她在制作裹尸布时，想做得如何复杂和精致就做得如何复杂和精致，不过要象给雷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