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部并不是为让他看次枪决,而是为让他在后半辈子里永远不要忘记被枪决者那种凄惨而略带讥讽微笑。这不仅是他最早记忆,而且也是他孩提时代唯记忆。另件往事是,他记起有位身穿不合时宜背心,头戴鸦翼帽老人,曾面对着耀眼窗子叙述种种奇观,但他记不清这是什时期发生事。这种模模糊糊记忆,既无教益也无留恋可言。它跟对被枪决者回忆大相径庭,因为后者实际上确定他生方向,而且随着他日益衰老,这件往事越来越清晰地返回他记忆,好象时间消逝使他与这件往事越来越接近。乌苏拉曾想通过霍塞·阿卡迪奥第二劝告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结束这种闭门自锁状态。“你应该劝他去电影院跑跑,”她对他说,“即使他不喜欢看电影,也至少可以有个透透新鲜空气机会呀。”可是不久她就发现,他也象上校样对她苦求始终无动于衷,他们俩都披着层密不透风护甲,对亲切情感毫无反应。尽管她从来不知道,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俩关在工作间那段漫长时间里究竟谈些什。可她明白,他俩是家里唯由亲缘关系联结在起人。
其实即使霍塞·阿卡迪奥第二也无法使上校跨出与世隔绝门坎。女学生们侵入实在超出上校忍耐限度。他借口说结婚那间房里虽然烧毁雷梅苔丝那些成蛀虫美餐玩具娃娃,蛀虫却还在泛滥,于是在工作间里架起吊床,这样他除大小便要到院子去外更是足不出户。乌苏拉没能同他草草谈上几句话。她知道,在小金鱼做完之前,他是不会瞥眼饭菜,而总是把饭菜推到桌子端,也不管菜汤表面是否结硬皮,肉碗是否已经冰凉。自从赫里奈多·马尔克斯上校拒绝支持他在垂暮之年再发动场战争以来,他变得越来越生硬。他给自己内心也上门闩,最后家里人想起他时,仿佛把他看作已经死似。在十月十日他走出沿街大门去观看马戏团队伍之前,人们没有看到过他作为个活人任何反应。对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来说,这天同他最后几年中任何天都样。清晨五点钟,围墙外蛤蟆和蟋蟀喧闹把他惊醒。星期六以来就下着连绵细雨,没有必要再听那花园里树叶上淅淅沥沥雨声,因为不管怎说,从他冰冷肌骨里早已感觉到这种声音。他象往常样裹着羊毛毯,穿着那条长长原棉衬裤。尽管这条裤子由于尘垢累累已成老古董,连他自己也把它叫作“哥特式衬裤”,可他图它舒服还是直穿在身上。他套上条瘦腿长裤,但没有扣上钮子,也没有在衬衫领上别起那颗常用金钮扣,因为他准备去洗澡。后来他把毯子往头上兜,象戴顶尖顶高帽,又用手指理理污腻胡须,到院子解手去。那时,离天气放晴出太阳还有许多时日,霍塞·阿卡迪奥·布恩地亚还在被连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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