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她哥哥在她自报姓名之前就已经认出她。她听见深沉、刺耳叹气声,仿佛是猫叫声。紧接着,她听见他用平静声音问道:
“您在哪儿?”
“在家里。
换频率更慢。在离家两个街区远时,她让司机放慢速度,以躲开接到绑架者通知而前来记者。然而记者们并不在。她认出她房子,她很惊讶自己并不像预想那样激动万分。
计价器显示是七百比索。由于司机没有零钱找开五千比索,贝阿特利丝走进家里找人帮忙,老门房惊叫声,疯狂地拥抱她。在监禁期间无休无止白天和胆战心惊黑夜里,贝阿特利丝把这个时刻想象成惊天动地场景,肉体和灵魂所有力量都将涌向她。然而完全相反,她有种几乎感受不到迟缓,缓慢而深沉,她心脏因为镇静剂而变得非常安静。于是,她让门房去付车钱,自己按响公寓门铃。
她小儿子加夫列尔给她开门。他叫喊声在整个房子里回荡:“妈妈!”她十五岁女儿卡塔琳娜尖叫着上前环住她脖子,但是立刻害怕地松开手。
“但是妈妈,你为什这样说话?”
这个幸福细节让恐惧消散。贝阿特利丝还需要在拜访她人群里待上好几天才能改掉小声说话习惯。
他们从早上就开始等她。三通匿名来电(毫无疑问是绑架者们打来)宣布她将被释放。无数记者打电话来询问他们是否知道释放时间。正午过后,阿尔贝托·比亚米萨尔确认这件事,基多·帕拉在电话中向他宣布这个消息。媒体躁动不安。贝阿特利丝到家三分钟前,名女记者打来电话,肯定而冷静地说:“放心,今天他们会把她放。”当门铃响时候,加夫列尔刚刚挂断电话。
盖莱罗医生在比亚米萨尔家公寓等她,他以为玛露哈也会被释放,她们俩都会去那里。他喝三杯威士忌,直等到七点播出新闻节目。见她们没有回来,他以为这又是条假消息,和那些日子里诸多其他假消息样。于是他回到自己家,穿上睡衣,又喝杯威士忌,然后钻进被窝,把收音机调到“回忆广播台”,想要随着波莱罗舞曲入睡。自从苦难日子开始,他就不再阅读。在半梦半醒间,他听见加夫列尔叫声。
他带着可被奉为典范自制力走出卧室。贝阿特利丝和他这对结婚二十五年夫妻不紧不慢地拥抱对方,仿佛她刚从次短途旅行回来,他们没有流下滴眼泪。他们俩都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个时刻,而真正经历这刻就像是上演场排练过上千次戏剧,感动所有人,唯独没有感动演出主角。
贝阿特利丝刚走进家里就想到玛露哈,她孤独人,在那个悲惨房间里音信全无。她给阿尔贝托·比亚米萨尔打电话。铃声响下,他本人就用准备就绪嗓音接起电话。贝阿特利丝认出他声音。
“你好,”她说,“是贝阿特利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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