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为何?
或许这就是《上皇金录》批注中所言“灵台积垢,神欲蒙尘”?
既已失宁静,他灵识深处就似撕开道口子,件件往事推挤着喷薄而出,须臾淹没心石,犹自前波后浪绵绵不绝涌来。回想往事种种,此时领悟又与当时不同。他心越跳越快,每下跃动,都在用力撞击着他胸膛。
吟风身影忽然闪而没,片刻后重新出现在危崖之前,只是这次他身边多坛烈酒。吟风提起酒坛,挥掌如刀,切去坛口泥封,举坛就唇,几大口就饮下半坛烈酒!他蓦然张口,喷出道浓烈至几欲燃烧酒气,挥袖擦去口边酒渍,只觉心中波涛已如怒海狂潮,股抑郁横亘于胸,几次要喷薄而出,却都被道无形屏障给牢牢封于胸中,不得宣泄。
吟风抬手指,崖前凭空现出朵金色莲华,莲心真火熊熊。他举步踏上莲华,心念动处,身形冲霄而起。只见点流光飞速爬升,如彗星逆空。
烛火摇曳不定,映得案上书页文字也忽明忽暗,只蘸饱墨狼毫楷笔落下复又提起,几番作势欲书,却始终不曾写出半个字来。
吟风叹口气,搁笔,合上面前《上皇金录》,推门而出。
月正半弯。
轩外就是断壁悬崖,山风凛冽扑面,偶尔夹杂着三两声夜枭厉啸。山峦轮廓如泼墨,岷江破谷而出,磅礴南奔,好像条横架天地粼粼玉带。
吟风凭栏而立,仰望夜天中半轮弦月,实不知为何今夜忽如其来心潮如涛。半月如钩,又勾起多少轮回中往事?
烈烈山风中,吟风又举坛痛饮,这饮似鲸吞,若潮汐,半坛烈酒汇成线,直冲入腹!酒浆四溅,打湿他鬓发衣襟。吟风只觉道烈焰自丹田处燃起,直冲天灵,实是说不出痛快,忍不住仰天长啸,声传百里!
他催动足下长生莲,整个人化作
风啸得格外尖锐,云翳重重,夜空如覆纱网,不见点星,弦月周边泛着淡淡风晕,隐现绯红,漫漫夜天似在泣血而歌。
吟风掐指暗暗算来,十月初八,大吉,利嫁娶,出行。还是这个成不变结果,无论紫微斗数,先天卦象,还是风水五行,吟风都推算不出今日有何失常之处。
望着凄凄夜色,他忽然感到眼前景物微微晃动,有些许模糊,两颊传来隐隐温热,似乎又有泪流成行。他伸手拭过,脸上光润如玉,却是什都没有。吟风心中暗叹声,自入夜起,他便是如此心神不宁,相由心生,竟开始影响观感神识。
与初醒来时相比,他已通许多人情世故。他本是天资过人,敏慧旁通,短短年许,便大体掌握世态时情,天下势力分布,更知晓些基本人情礼仪。只是熟练世故,反渐渐失却对于天道那近乎本能领悟和实行。
那时吟风,知道自己在何时何地当做些什,至于为何要做这件事则几乎全无所知。而此刻他通晓世情,明白事理,却彻底失方向,完全不知自己该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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