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点到即止。
于成龙在康熙朝青云直上,不会不知道朝中官吏们构成。
靳辅治河并非如前人那样哪里决口修哪里。他将黄河看做个整体,“彻头彻尾”治理,在疏通河道上游时候,还清丈河道下游隐田,用以重修河道,极大触犯黄河下游地方豪强利益。
康熙在朝中重用“清流”,如御史郭琇等人,家族皆为黄河下游豪强。他们本身可能清正廉洁,可能公正不阿,但如果牵扯上家乡、家族利益,他们绝不会容忍靳辅继续治河。
于成龙深深叹口气:“靳辅太急躁。”
于成龙再次愕然。为何皇上知道靳辅厉害之处,还说难以保下靳辅?
康熙道:“保成,你继续和于大人说吧。”
胤礽点头。
他还担心自己锋芒过盛,惹得康熙警惕。没想到康熙也早就想到这些,他就可以放心大胆说。
胤礽道:“首先,靳辅为治河,至少拿出五成钱粮用于河道。这大大违背河道官场上规矩,他定会被人持续弹劾。”
康熙让人把黄河沙盘搬来。他抱着胤礽,让胤礽给于成龙介绍靳辅治河办法。
靳辅治河办法是基于明人潘季驯“束水攻沙”所创新“寓浚于筑”等,在当时人看来非常难以理解。
这个时代人做什事都习惯性在故纸堆里找答案,若是件事在故纸堆里找不到答案,就会被抨击为离经叛道,被许多人弹劾。
胤礽却是靳辅知己。
还是那句话,黄河流域什情况,后世认真学过地理课人都知道。胤礽有记忆挂,他脑海里黄河流域土壤、植被、河道走向图虽然只是几百年后,但大体气候土壤等是差不多。
康熙点头:“朕曾提点过他
说到这,胤礽轻笑声:“之前永安堤,所有人都说要五十多万两,靳辅仅用七万两便将永安堤筑成,已经得罪很多人。”
虽然是清官,但于成龙不傻。他明白大清官场是个什情况。
即使他是清官,他自己家中没有余财,不代表他没有花钱上下疏通过。否则以他官职,光是每年合法收入就足以让他显贵。
听闻此言后,于成龙深深叹口气。
“其次……”胤礽又用小胖手指指向黄河下游,“治河对所有人而言,真好吗?你看这大片田地,可都是黄河改道后留下沃土,已经被黄河下游地方豪强全占。”
胤礽基于自己记忆,给靳辅查缺补漏,然后让常泰告诉靳辅。
忘记说,这辈子被康熙派去走完黄河河道就是常泰。康熙就是这个臭毛病,喜欢谁就把谁往死里用。他自己在年轻时候是劳模,就恨不得身边所有人都是劳模。
于成龙确实对治水没什概念。在胤礽伸出小胖手指给他挨个点过黄河河道沙盘实景图之后,他居然看懂,甚至有种“去也行”错觉。
“靳总督厉害。”于成龙感慨道,“皇上,定要保住靳总督!”
康熙叹气:“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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