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徯!凫徯!”
只灰扑扑,翎羽杂乱大鸟掠过芦花荡,扑向正在敲木鱼瞎眼不渡和尚。
钢钩般利爪抓,“撕拉”声,不渡和尚肩头就出现条长长血痕。不渡和尚面色不改,继续敲木鱼念经。大鸟抓着破僧衣,落到旁边,自顾自把脖颈伸进个破鱼篓里,开始啄里面鱼。
陆净也没什反应。
毕竟更早之前,这大鸟爪子撕下来可是货真价实大条肉。如今只抓条血痕,已经是十足“爪下留情”。
那是百年前事。
百年前,这里有座叫“鸟危”山,山下有座叫“徯”小城,住大概二十七万人。更楔定历晚上,条足足有百里宽裂谷贯穿这里,鸟危山连同山脚下城池,起掉进裂谷里去。后来,裂谷合拢,原来鸟危山和徯城在地方,变成片平缓沃野。
平缓清澈大江流过,滋润两岸土地。
新房屋建起来。
人们在肥沃土壤上耕种,开辟出块块方方正正农田。忙碌草鞋从二十七万人尸骨上走来走去陆净不知道有多少人记得地底徯城,只听说,西洲多种叫“凫徯”鸟,它叫声,很像有人声声在喊“凫徯凫徯”。
笃、笃、笃。
单调木鱼声惊起芦花,蓬蓬,棉絮样,摇摇晃晃。
陆净顺手折节浅黄芦管,在念经和尚身边坐下。这和尚有些奇怪,穿件僧衣,敲着木鱼,却披肩长发,看起来僧不僧,俗不俗。有人来也不理会,依旧闭目捻珠,自顾自念经。
陆净对佛经没什研究。
天下佛经在他耳中跟蚊子嗡嗡没什两样。不过这些年来,往生经听多,也勉强能分辨出个大概。
从“生噬其肉”到“下爪留情”,陆净信这世上真
凫徯鸟形似雄鸡,却长张人脸,脸上满是怨恨和哀凄。
它天到晚地飞来飞去,盘旋在高空,俯瞰地面,不甘地在寻找什,终日恨恨地诅咒每个安宁平静地方会发生战祸。
久而久之,就成招人厌恶灾祸之鸟。
药谷在那次重定天地动荡中,受到不小影响——最大地势变化发生在西洲和中洲,但其余十洲地龙翻身,泥石滑坡,江河改道,波及城池不计其数。等陆净协助兄长,处理好药谷事务,名为“凫徯”祸妖之鸟,就已经很少在世人眼前出现。
羽毛扑打声从头顶传来。
离不渡和尚把这遍往生咒念完还有会,陆净便把目光移向江面。
今夜是十五。
轮明月远远地停在水天交接处,铺江面月光。
江面很宽阔,江水流速也不快,江面月光随风轻轻起伏,粼粼漾漾。起点风,水畔芦花荡起伏,抖下来芦花擦着水就飞过去,就像江面起层云烟。几只水鸟见怪不怪,在念经声中,埋着细长腿,走走停停,优雅地捕鱼。
任谁也看不出来,这片浩渺烟波下,埋二十几万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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