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鲸城人感念鲸神恩情,便在它骸骨下面建座神庙,世世代代供奉。《西洲志》记载这件事,以哀婉隽永笔调加以称颂,往来峡湾商人旅客为其所感,多来祭拜。鲸庙香火缭绕,终年不绝。
桩动人,美好旧事。
“动人……”
“哈!”
牧狄大笑,跳下山,踏海走向鲸骨。他展开双臂,去拥抱旧友死去多时后裔
“……”
祈祷声被雨模糊。
但黑衣百冠青年依旧将它们听得清清楚楚。
牧狄坐在芸鲸城所在峡湾出口处。
这里有新月般海湾,像苍鹰鹰嘴弯钩。往日细白沙滩被海水淹没,只剩下具巨大鲸骨在海水中若隐若现。
“娘,们家没!”
“掉海里去!”
孩子哭。
大人也哭。
御兽宗弟子落到山脊上,沉默地看着这切。,bao雨冲刷着他们,头发贴在脸颊,每个人脸色都是苍白。他们耳边是哭声,是潮声,是风声,是叩拜声。
但真正“百川南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
西洲有鲸群,数以百万,体态庞然,以破冰为戏。
每逢冰季,它们就会逐冰山南下,聚集在起,与御兽宗弟子合力,将冰川在远海中拦阻,打散汹涌向海峡洋流。再分散游近西洲海水较暖峡湾中,渡过漫长冰季,生下幼鲸。等到来年开春,再携幼鲸返回极寒,暗涌古海。
“鲸城”因此诞生。
所谓鲸城,不是座城,而是很多座城。
在七百年前,有鲸负伤,搁浅于此。人尽全力,终难送鲸归海,为此燃香举祭。愿以己寿换鲸神平安。祭火高燃,献祭者虽瞬息衰老而无怨。在祭礼即将成功,数千城人将死之时,天地鲸歌。鲸神仰首对月,主动中止祭礼。
祭礼中止刹,鲸神血肉化作点点光尘。
鲸尘落进大海,海里就生出无数游鱼,落进山壁,山壁上就长出无数草药,落进沙滩,沙滩就变得洁白细腻。
鲸落万物生。
从此以后,荒芜里开出鲜花。
“鲸神啊……是您在发怒吗?”
第个人跪下来,第二个、第三个……许许多多人跪下来,他们双手举起供奉生鲸鱼神像,手腕不住颤抖。
“您抛弃们吗?”
“鲸神啊……救救们吧……”
“救救们吧。”
坐落于西洲峡湾上城,都因鲸群而生,都供鲸群为神,就都称为“鲸城”,只在前面加上各称,加以区分。在苌兰峡湾就有芸鲸城、霖鲸城、月鲸城、辰鲸城……每年冰季,每座鲸城附近海域,都是栖息相应鲸群。
年相逢,年相聚。
人鲸有约。
然而,今年来不是鲸群,而是百川南下怒潮。
不知道是那根支撑海城重要基柱被冲断,隆隆柱塌石裂之声与海潮声混杂在起。逃到山顶人们看见芸鲸城开始缓缓倾斜。熟悉胡同街道,自小到老院子块块剥落,掉进海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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