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那更让妖族疼痛愤怒事。
妖族不在乎死亡,也不在乎厮杀,可从不周山以后,所有修士,所有仙人,都在讥讽它们舍命珍视友谊只是个笑话……他们最信任最深爱神君背弃它们,把刺伤它们刀剑亲手交给凡人。
从那以后,每次厮杀,每位友伴死亡,都成血淋淋提醒:
这些刀剑
是。
仁义,悲悯,心念苍生,都没错。
可那是天神和人东西。
不是妖族东西。
什苍生,什万物,什大道,妖族不懂。
阿绒,别怕。
……就算只有三只龙爪,你也会好好长大,会长出有很多枝丫角,会有鸟儿在你角上飞起飞落,走到哪里哪里陪你叽叽喳喳……银色小龙环绕过他手腕,绕成小小圈,水汪汪眼睛眨不眨,听着听着,就把下巴枕在尾巴上。
奶声奶气地说,神君,不怕啦。
阿绒不怕。
阿绒会好好长大。
神君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伸手捂住口,腥甜血大口大口地涌出,溢出指缝,滴落到牧狄生出鳞片手背上。牧狄盯住那些殷红血,犹如发现什新奇事物,偏头笑问:“原来您也是有血有肉啊?”
神君没有回答。
血流过他自己手背,蛇样顺腕骨爬下。
……神君,神君龙角长出来啦!……小蛇般银龙缠绕在手腕上,昂起与身体相比大许多脑袋,高高兴兴地炫耀,拿新生龙角蹭他手背。您摸摸!您摸摸!是不是比哥多个叉?
妖族只知道,神君想去建四极,它们就跟他去,跟他起踏过东北隅凶犁土丘,踏过西北角海上百川……它们追随他,不知因为大义,也不是因为苍生,是因为妖族和神君,是朋友。
无所谓对与错,无所谓是与非。
哪怕当初神君说,不是建四极而是立幽冥,他们也跟他起去。
难道朋友不是这样吗?
为什会有不周传道?为什要布道众生?
长大到能载神君周游十二洲……
神君呀。
“神君啊……既然您不是无血无肉,”牧狄慢慢收回手,雪冷温热血,寒气刺痛过往,指节点点攥紧。神君刚刚止住咳嗽,他第二拳又狠狠落下,“那为什要对们痛苦无动于衷?!”
为什要先对妖族伸出手?
为什要给们以知交错觉?……就任由妖族待在黑暗里,蜷缩厮杀千年万年好……因为既然你伸出手,们就真以为们是朋友啊。
新生龙角小小点,看不出未来形貌。
日栖扶桑。
黑衣白冠青年在不远处哼笑:就你?
三足小龙炸鳞,弓起身,愤怒地吐出小小冰箭,要扑过去跟毒舌兄长打架。青年遥遥伸指点住她,她“哇”地声就哭,边哭,边眼泪汪汪地告状:神君!你看他!你看他又笑!他就是看不起天生少只龙爪!
神君摸摸她新生角,柔和眉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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